“开阳当然不敢阻挠将军执行天帝敕令,只是……我和莲花精相交多年,尚有些许物事要取回。片刻即妥,还请将军稍微通融。”开阳沉吟着说。
天蓬露出为难的神色:“这……”
“天帝不过是要莲花精一死,些微琐事想必天帝也不会介意。”开阳笑吟吟说。
天蓬蹙了下眉,慨然应道:“好吧,请上仙尽快。”
“多谢成全。”开阳浅笑着软软一揖,来到莲花精面前,歪着头细细打量。
它显然受伤不轻,面色苍白,嘴角艳红的血渍正涔涔滑落,滴在流云广袖的水粉色长袍上,象是绽开朵朵红梅,煞是怵目惊心。
与他眼光相碰,莲花精慌乱地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丝,勉强笑道:“没想到临终前还能见到你,总算是了无遗憾。”
“你真傻,怎么敢和天帝作对?还杀死大金乌?”开阳摇头叹气。
莲花精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蛮横狠辣,居然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现在知道怕了吗?”
莲花精坦言:“有点。”
开阳眼波柔软:“不必怕的,我说过总会护着你。”
莲花精一愕,微微失神,随即漾开大大的笑容。
“不用怕,我总会护着你的。”开阳说这句话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哦,三百年前,它成精后第一次历天劫,他在天雷轰顶时突然出现,握住它的手,对它如是说。
那次天劫,它没有怎么样,而开阳将天雷引到自己身上,倒是将养了许久。
“开阳,这次……”它想说,这次你不要护着我。
我也知道,你没法护住我了,你总不是天帝的对手,又何苦白白陪葬。
可是,胸口突然传来撕裂的剧痛,未说完的话登时噎住。
莲花精愕然低头,只见开阳正自他胸中攥出个弥散着幽明荧光的赤红色圆东西,那是它的精魄!
开阳掏出了它的元神精魄!
本来就苍白的脸颊刹时变成了失血的惨白,莲花精怔怔望着开阳,疑惑、惊讶、不解、愤怒、悲凉……种种复杂的情绪堆积在眼中,形成云遮雾绕的厚重阴霾。
破开的胸口,剧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漫过一波。
可比起*,更痛的却是它的心,开阳的那个洞,分明挖在它心里。
抖动着唇角,它颤声问:“为……什么?”
迅速模糊的视线里,开阳嘴角噙着满不在乎的笑意,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懒散:“你开罪了天帝,横竖是要一死,这元神精魄我花费了很多心思滋补,怎能白白浪费?当然要带回去炼丹。”
“你,你和我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取我的元神炼丹?”莲花精瞪大眼睛。
开阳坦然点头:“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我看上你这只妖精什么?”
捂着鲜血潺潺涌出的胸口,莲花精声音打着颤:“你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假的?”
“……”开阳微笑不语,令它绝望心碎的答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好……你好。”莲花精踉跄着后退,漂亮的双瞳盛满了悲愤,“亏我一心待你!”
“这些年我待你也不薄啊,总不能蚀了本。”
莲花精定定望着他,眼中漫涌着浓烈的怒意,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开阳,如有来生,就算与三界六道、天地众生为敌!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随着“你”字尾音落下,它猝然消失了,地上只剩下朵硕大的粉莲,瞬间就褪去颜色,变得萎黄干枯……
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开阳,唇角笑意始终没有褪去,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
故事是骆柯小时候听奶奶说的,许多细节早就不记得了。
“那莲花精居然被开阳杀了?”叶析吃惊地问。
“就算他不杀,天蓬也会杀。”骆柯软软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人偶娃娃,满不在乎地说,“开阳只是不想白白浪费它的元神精魄。”
“可他们是好朋友啊,怎么下得了手。”叶析啧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