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到这样一句由衷的赞扬,他觉得很满足很值得。
忽然不远处的传来一阵喧闹。只见一辆拉风的哈雷摩托疾驰而来。摩托上的少年有一副帅气的长相,英俊程度不亚于周一鸣。但他衣冠不整,飞扬跋扈,眉眼间尽是粗莽的戾气,是个漂亮的恶霸,看上去很不讨喜。
此刻他骑着摩托在校园里狂奔,故意往他们面前驶过,不忘在摩托上对周一鸣竖了竖中指。完全无视身为教师的吴筝。
周一鸣的笑容不见了,带着稚气的脸沉下来,似怒非怒,居然有一种不动声色的深沉。
“太不像话了,竟敢在学校里骑摩托,保安不管吗?!”吴筝对这名叫贺景瑞的学生十分不满。据说他是学校里的一霸,每天上学的主要任务就是惹事生非。别的事也就罢了,不在自己的课上捣乱,吴筝不会多管闲事。可在学校里骑摩托实在太危险了,撞了人怎么办?
他站起身准备去制止,被周一鸣拉住,“老师您别管他了。您就是叫校长来也没用,他身上背的处分都够开除好几次了。”
“那不行,他在学校这样横冲直撞多危险,背景再硬也不能这么胡来!”吴筝这人平时脾气很好,但骨子里有些一根筋,他认定的事劝也没用。
贺景瑞最后还是被吴筝带着保安拦下来了,并因此背了个大处分,让他爹领回去胖揍一顿,满脸青肿地在校会上向全校做检讨。
自此后,吴筝猜自己是跟贺恶霸结下梁子了。贺恶霸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眼睛里都是拳脚。
吴筝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的心眼里只有爱徒周一鸣。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喜欢男人也就罢了,但喜欢自己的学生,这样的事儿放在哪里都是流/氓行径。
可吴筝办法,周一鸣是这么可爱而善解人意,而他的身世又是那么可怜可叹。吴筝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他、爱护他,而关爱得多了,就生出一种只有自己可以给他温暖的错觉。随之而来便是更加不应该的隐秘情/欲。
吴筝一面在心里自我谴责,一面忍不住在一个人的情网里越陷越深。既有不能求的痛苦,又有不能忘的柔情。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他也知道,周一鸣或许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单纯。作为贺景瑞势均力敌的对手,周一鸣有自己的拥簇,手段也绝不会比贺恶霸和软。何况在那样的家族里生存,没有心机手段,光凭表现优异也不会如此得宠。
然而周一鸣在他面前实在是无懈可击,满满的依赖和崇拜,时不时的落寞和忧伤,足以勾起他所有爱心。再说少年那么美,对着这样一张美丽青涩的脸,任何猜疑防备都无法立足。
吴筝沉溺在对学生的暗恋里,凭空生出各种风花雪月的情怀。看花是他,对月是他,风是他,雨也是他,天地间一切的美好全成了周一鸣的化身。
校园变成了爱的桃花源,他在里面自给自足,自我陶醉。
终于,在某个雨夜,全身淋透的周一鸣出现在他面前,绝望地向他倾诉家里的纠纷。那样的事对他而言,一辈子也不可能经历,自然也理解不了。可是,少年是那样的痛苦无助,把他的心都要绞碎了!
他想象到,一个小孩,母亲早逝,父亲冷漠,后母刻薄,兄弟姐妹间充满各种明争暗斗,他几乎从没有感受过爱,手中一丁点儿的父爱必须得挣命似的去争取。多么可怜!
因此,当周一鸣趴在他肩头痛苦时,他诚心诚意地许诺:“一鸣,别怕,你还有我。”
为了实践这个诺言,他雌伏在少年身/下,努力地去温暖那颗冰冷的心。
尽管他很爱少年,但当时并没有准备好要发生亲密关系,所以那一次多少有一点强制在里面,而且少年也不懂技巧,只会一味猛干,受伤是免不了的。
痛疼他可以忍受,独自去医院的难堪他可以忍受,甚至醒来发现枕边人不知所踪也可忍受。他只是想爱他。
哪怕这样的爱低到尘埃里,都没关系。他文艺地觉得,唯有去爱,生命才有意义。
之后,少年来来去去,和他保持着秘密的、若即若离的亲密关系,坦然地享受着他的痴情。
后来回忆,吴筝才发现,自己那时太投入,投入到把依赖当成爱,把撒娇当成誓言。周一鸣到底爱没爱过自己,其实他并不知道。
那孩子心机太重,即使自己比大八、九岁,比他多八、九年的社会经验,仍然看不出他的心思。再回首,他猛然发觉,少年一直带着个甜蜜的面具,让他做了一场美梦。
对于面具后的人,他从来没看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