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见男子走至院外,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意,柔和至极。
转身,坐回桌边,从袖内拿出一张叠成一小块的纸,展开,看着上面的记录,她眸中闪过一丝好笑。
习惯,果然可怕,这么多年了,已经改不了。
曲醉岚一回来,就默契地拿过洛安手中的纸张看了看,平淡地诉出一句,“这两年,你这丫头终于安分多了。”
洛安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以为然,“因为该杀的,都杀得差不多了。”
那张纸上,记录着这两年她亲手杀死的人的身份和数目,就为了让干娘能为这些亡灵超度。
因为这两年,她与干娘失去了联系,不知干娘的踪迹,所以,她只能将这些先记着。
这纸也随身携带,就想着哪天碰到干娘的时候,能将其交予她。
总觉得这样做,她才能完全卸下心里无形的枷锁。
说来真可笑,她明明不在乎的,却还是不自觉地挂在了心上,绝对是因为习惯驱使。
曲醉岚将那张纸重新叠起,收回怀里,心想待会再帮纸上这些已成墨迹的亡灵超度。
看了看周围,不见叶逸辰的身影,当即问道:“那个孩子呢?”
“这一天怪累的,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洛安漫不经心道。
“丫头,你留下,不会只是为了将刚才那张名单给我吧?”曲醉岚这才发觉洛安独自留下来,别有用意。
“干娘,我想你帮我一个忙。”洛安开门见山,语气郑重了起来。
“说吧。”曲醉岚说出这句,表示她已答应。
洛安诧异地望着曲醉岚,“干娘今日怎答应得这般干脆?我记得,之前找你帮忙的时候,你都会三四而后行。”
曲醉岚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想找个理由下山,两年未下,有点闷。”
“下山还需一个理由?”洛安古怪地看着曲醉岚,随即总结道:“干娘,我看你不是淡泊于红尘,而是——”
洛安意味深长地一笑,“惧怕于红尘。”
“随你怎么想。”曲醉岚垂下了眼帘,有些心虚。
“好吧,那我说了。”洛安对曲醉岚冷淡的反应不满地撇撇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就讲起她想让曲醉岚帮忙的事情。
至戌时,洛安才向曲醉岚告别,回自己的院子。
远远地,她就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立在院门口。
他手上拿着一只灯笼,散发的光芒,如他的人一般,柔和,温暖。
“瑞儿,在等我?”洛安在男子反应前,先一步走上前,一蹦一跳来到他跟前,笑眯眯地望进他来不及闪躲的眼。
娄瑞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主子,你怎现在才回来?”
刚才听叶公子说,白天为他们看签的人就是洛安的干娘,这让他惊讶了好一会,接着,叶公子跟他说,主子正在她干娘那里。
他消化着叶公子口中的每一句话,才察觉叶公子也随主子唤她的干娘为“干娘”,这让他忍不住苦笑。
原来,主子已带叶公子去见了长辈,这是主子对叶公子成为她枕边人另一种形式的认可。
主子果然,很爱叶公子。
可后来,他又察觉到不对劲,只因,叶公子对他的态度竟然十分亲切和善。
白天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他和叶公子,几乎针锋相对,他以为,经过今日之事,叶公子以后对他定不会再有什么好态度,甚至会处处为难于他。
可如今这番,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与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他就愣愣地听完了叶公子自顾自说的话,待其离开后,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见天色暗去,不见主子回来的身影,他心里始终有点担心,就守在院子门口,等她回来。
“刚才下午怎么过的?”洛安往院内走去,一边随口问身边用灯笼为她引着路的男子。
“我跟七月去了后山,学习养息吐纳。”娄瑞儿如实答曰。
他很喜欢此时这种氛围,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聊家常般与他说着话。
时间要是能在这一刻停滞,该多好……
洛安一愣,脱口而出,“后山?我刚才也去了后山,怎未见你们俩的身影?”
一问出,她就后悔了。
她还能问出再白痴点的问题吗?
整座凤翎山那么大,她刚才没碰着瑞儿和七月实属正常。
“也许在两个方位,所以才没碰着。”娄瑞儿古怪地看了洛安一眼,不明白主子怎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洛安讪讪一笑,暗自唾骂了自己一句,已经走至屋前,她顿住脚步,转眸认真地注视着男子,只唤了一句,“瑞儿……”
……你可喜欢我?
娄瑞儿也随着洛安顿住脚步,转眸望向女子,见她正望着他,嘴角噙着浅浅笑意,他心里不由地一紧,捏着灯笼手柄的手心里已冒出汗意,愣愣地唤了一句,“主子……”
主子她到底想说什么?
洛安挣扎了又挣扎,最终,重重吐出一口气,“可帮我备好热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孬种!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子喜欢她,而她自己,也喜欢眼前的男子。
可不知为何?
她就是不敢捅破她跟他之间的窗户纸,总觉得心里梗着什么,让她无法主动开口。
难道她下意识里在嫌弃眼前的男子已是不洁之身?那她该多卑鄙。
想了想,感觉不是。
她虽有感情洁癖,但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
眼前的男子经历,她都熟知,甚至曾经亲眼目睹他的痛,他的伤,以及他的恨。
她一向冷情,一般不入眼的,她瞥都不会瞥一眼,更别说施舍少得可怜的怜悯之心。
试问,怜悯了别人,谁来怜悯她?
但惟独眼前这个男子破了她的例,勾起了她的怜悯之心,让她打从心底里怜惜他,想救他,帮她,护他。
所以,她不在意他的过去,只想拥有他的未来。
已然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他的一切。
曾经,在宫里那日,她就对他说过,她不嫌弃,她既然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
可惜这个男子迟钝得令她想翻白眼,竟然未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简直是逼疯她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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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破百万,感慨地说一句,不容易啊不容易。继续码字去,争取快点完结,不过好像还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