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殿知道了。”
洛安淡淡地应了一声,同时瞥了申雪一眼,让她立马去将人迎进来,申雪领会,随即匆匆地走了出去。
因为不能坐,此时的洛安只能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在主座的位置,以彰显她主人的身份。
屋内的官员听到小厮的禀告声,都已经心智肚明那宫里的人过来是做什么的,也不多话,静静地等待着,时不时就别有意味地看一眼洛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不一会儿,申雪就将人领了进来,洛安连忙迎上去。
来人正是穆灵之,饶是见识颇多,她看到洛安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风华绝代的麟皇女殿下短短几日内就露出如此凄惨的病态,不过即使病了,也还是个美人,惹人怜惜。
她首先知礼地向洛安拘了一礼,“下官穆灵之见过麟皇女殿下。”
她早已看到屋内的一众官员,心里一阵好笑,这些人的鼻子可真够灵敏的,闻到一点肉香,就都扎堆地窜了过来!不过这样也好,陛下的这条旨意估计不一会就能传遍整个凤都,正合陛下的心意。
洛安亲手扶起了穆灵之,虚弱地笑了笑,和善道:“起来吧。灵之整日为母皇奔波也够辛劳的,以后,你在本殿面前不必拘礼。”
“那灵之就先谢过殿下了。”
穆灵之也不客气,接受了洛安的好意,一双美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安,见她听到自己的回答后,面上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之色,便知其是真心的,心里对其更是好感十足。
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她早对这个麟皇女殿下产生了好感。
朝堂上,她有一个好姐妹,名唤乔任筠。前段时日,任筠来参加过殿下府上的宴会,却不料,被刺客划伤了手臂,只能待在府中休养。
自己前去她府上探望她,看见她的模样,感觉好不可怜,当即对麟皇女殿下有点怨言,随口说了几句。
却不想,任筠竟认真了起来,一点不赞同自己的话语,还为麟皇女殿下斥责了自己几句。只说,她受伤根本不关殿下的事。
自己当时就被惊到了,因为,自己从没见过任筠如此强烈地偏袒过谁,她那番话,即使是在帮理不帮亲,自己也明显听出,她在偏袒麟皇女殿下。
因此,自己才关注起眼前的女子,因着任筠的偏袒,自己的心也就自然而然地偏向了她。
想起自己过来还有正事,穆灵之连忙直起身,后退一步,一边展开手里的圣旨,一边正声道:“请麟皇女殿下接旨——”
洛安连忙跪了下来,身后的娄瑞儿和申雪也一同跪下。屋内在场的官员神色一凛,也纷纷走上前去,跪在了洛安的身后,其他的婢女小厮更不用说了,哗啦一声,全部整齐地往地上跪去,等待穆灵之宣读圣旨。
穆灵之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谨慎了起来,照着圣旨上的内容宣读了起来,声音朗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膝下轩皇女新纳皇夫叶氏,却于新婚之夜献身于麟皇女,并结下珠胎。
朕既悲痛,又无奈,但念麟皇女认罪态度良好,已自愿接受刑法,且叶氏腹中已怀上凤氏皇室的子嗣,朕决定宽厚处理此案。
特做以下决定,免除叶氏轩皇女正皇夫的玉牒,并将其转上麟皇女侧夫之位,择日低调完婚,钦此!”
跪在地上的洛安面上沉静,心里却震惊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娘亲这是什么意思?!珠胎?有没有搞错?自己跟小刺猬才一夜,且小刺猬未食圣果,怎么可能结下珠胎?!
而且,娘亲为何只赐小刺猬侧夫之位?她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已默认小刺猬成为自己的皇夫了吗?
自己已对小刺猬许下用十八抬大轿迎娶他的承诺,可娘亲竟然让自己跟小刺猬低调完婚,那自己岂不是负了小刺猬,也负了自己的誓言?!
娘亲她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若这样的话,自己待会该如何跟小刺猬交代啊?!
洛安极力隐忍着自己内心的震惊和怒火,指尖嵌入了手心,完全没有接旨的认知。
“殿下,快接旨吧!”
穆灵之见洛安迟迟不接旨,心里有些疑惑,她觉得陛下的这条旨意已属仁至义尽。
跪在洛安身后的一些官员也都不解地看着洛安的背影,好心提醒道:“是啊,殿下,快点接旨吧。”
很多人的心甚至不自觉地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前面那道纤细的背影,好似洛安接不接圣旨关系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洛安咬了咬牙,只好抬手接过圣旨,“儿臣接旨!”
说罢,她就在娄瑞儿和申雪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这次,可不是在假戏真做了,而是真的有些无力。
穆灵之宣读完圣旨,道了声“恭喜”,就说要回去跟陛下交差。洛安出于礼节,吩咐申雪赏了她几锭银子,才放她离开。
其他官员也纷纷围向洛安,跟洛安道喜。
即使心里不舒服,洛安面上仍保持着盈盈的笑意,一一应承着众人的道喜跟祝福。只是,她现在扮演着一个病恹恹的人,所以,她很快就支撑不住,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众位官员一愣神,皆认知到自己在这儿待太长时间,再待下去,只会让殿下无法好好休息,病情无法好转,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便都相互使了个眼色,接着,不约而同地,都开始跟洛安道别。
洛安想出门送她们,她们连连摆手,只说殿下能好好休养便是她们最大的心愿。
因为,她们现在跟洛安相当于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洛安走向鼎盛,她们以后才可能有出头之路,洛安若走向衰落,那她们也只能自认倒霉,瞎了眼选错了主。
不过,她们此次十分确信,她们这次赌对了!
且不说,众所周知陛下的心腹右相大人叶珍,已经明确自己站在麟皇女殿下的阵营,就看陛下这次所下的圣旨,也可以表明,陛下在偏袒维护麟皇女殿下。
所以,麟皇女殿下十之*是陛下的意属之人。
于是,众人无论是为了洛安,还是为了自己,都更坚持不用洛安亲自送。虽然能让殿下亲自送自己出门算是自己的荣幸,但这份荣幸跟以后的利益一比较,她们当然明智地选择后者。
洛安无法,便只好吩咐申雪将一众官员送了出去。
待人走茶凉,洛安面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随手拿起桌上的圣旨又看了一遍,眉越蹙越紧,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站在一旁的娄瑞儿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主子,你难道不开心吗?”
从刚才,他就发现,那宫里人宣读旨意时,殿下的面色不怎么好。可是,他不明白,这明明是件好事,殿下为何还要这般为难?
洛安听出娄瑞儿话语中对自己的不赞同,当即饶有兴趣地看向他,反问道:“瑞儿,难道你不觉得这圣旨的内容,有什么不妥吗?”
娄瑞儿眸底闪过一抹黯然,苦涩地笑了笑,答曰:“主子,至少,你终于能跟叶公子终身相守了。”
而这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