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行在离开之前,问了校长最后一个问题,“当初,你选择改行当老师,从事教育工作,是因为想金盆洗手,还是想赎罪?”
“不,是怕遭天谴。”林校长回答得很认真,“你没看到,你父亲和他的学生们都死了吗?”
如果申诺不出现,如果不让他知道那只钢笔的下落,如果他没有失手杀死女房东,他也不会在一念之差的路上越走越远。
霍景行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步伐,远比他走进去时,要沉重,焦虑的多。
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校长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一直躲在阴影里的程菁,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天哪!天哪,天哪,天哪……
她背靠墙壁,合手握在胸前,一连在心里叫了十几声“天哪”。就刚刚这短短的一个钟头,她躲在办公室外偷听到这度谈话,足以颠覆她人生过去二十几年来全部的是非观念。
校长居然是凶手,霍景行的父亲居然真像坊间传闻的一样,是个监守自盗,利欲熏心的“盗墓”。还有……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申诺的母亲,居然是被霍家的老爷子害死的。申诺知道吗?如果她知道,会怎么样?
申诺在医院里住了大概一个多礼拜,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医生通知,她今天出院。
但奇怪的是,霍景行也有一个多礼拜,没出现在她眼前。仅管每次在她睡醒后,都会有人告诉她,霍先生曾在她睡着时来过,只是刚巧离开。可世上,哪有每次都这么凑巧的事。
他在故意躲着自己吗?还是……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申诺望着窗台上又一捧粉红色的蔷薇,在阳光下肆意挥霍着美丽和娇艳,忍不住从床上下来,走到鲜花前,低头嗅了嗅。
蔷薇的香味很浓,花香诱人,妙不可言。申诺以前还从未发现。
当然,还有霍景行。申诺也没发现,他就是这么一个固执己见的家伙。在她口口声声,申明不喜欢红色的花之后,照例一天一束,一尘不变,直羡煞医院里的那一帮年轻的小护士。
程菁每天都会抽空来医院看她。因为放假,她的时间变得多起来。
申诺当然很高兴能有一个人,陪她打发病床上无聊的时光。只是,她觉得程菁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时常忡怔地看着申诺,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可每当申诺问她想说什么时,她又像往常一样,大剌剌的嘿嘿一笑,冒出一句“没什么啦!”
申诺曾狐疑地看着她问,“我说,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吞吞吐吐,鬼鬼祟祟的,恋上学校里的哪一位老师了?”
“是林校长。”程菁心不在蔫地答。
“啊?”申诺吓了一跳。
“不是。我……我不这个意思,哎呀,算了。”程菁真恨自己这张漏风的嘴。她一直在要不要把事实告诉申诺之间徘徊。
告诉申诺,就意味着申诺肯定会痛不欲生,万念俱灰,会和霍景行大吵大闹,甚至会上演一场为报母仇,不惜决裂撕逼的大战。可不告诉申诺,又好像太对不起她们俩这些年以来,结下的深厚的革命友谊。
当时,她在申诺的注视下,闪烁其辞,转移了话题,“成天说我。看看你自己,有个天天送花给你的男人还不够,还摆出一脸苦相,活像个怨妇似的。”
“哪有?”申诺娇态毕露,揉了几下脸,又忧心忡忡地说,“不过……我的确很多天都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菁倒明白,这是因为霍景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吧!
“也许人家忙呢?忙着赚钱,赚买花的钱,还要忙着养活你。”
申诺笑。她觉得程菁说得有几分道理,男人事业为重,忙,很正常,可是……
这会儿,从回忆里走出来的她,伸手掬起一朵蔷薇,把鼻子凑得更近。可谁知……“哎哟。”她的手被一个没有清除干净的刺扎到,鲜血马上从指腹上涌出来。
“怎么了?”霍景行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