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点儿也不含糊,马上把钱打到我账上,真是比财神爷还要爽快……”郝姨喜不自禁,连眉心上的黑痣,都跟着她的五官一起美滋滋的上下飞舞。
申诺体会不到她的得意。丢下包,顾自往沙发上一座,准备换双舒适的拖鞋。谁知郝姨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
“对方说这房子另有他用,希望你能在今天之内搬出去,是我硬帮你拦下来,说怎么也得给你两天时间找地方搬家。”郝姨赔着一脸谄媚的笑,说,“这样吧,你别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你的房租我会全额退给你……”
两天?两天的时间哪里够用!申诺不等她说完,焦头烂额的打断她:“不行。我不管,我可是跟你签了合同的,至少也得住到年底。”
郝姨也不是吃素的,她叭哒了两下嘴皮子,阴阳怪气地说,“哟,亏我刚才还替你说好话,问对方这房子买下来如果是放租,还能不能继续租给你。我可告诉你,现在是你搬也要搬,不搬也得搬。那买主一看就不是善茬,开得跑车一辆就抵我好几套房子。而且他带来的人个个都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长得跟凶神恶煞似的。”
申诺听她这么一说,倒想起刚才在路口见到的那一列豪车,可拥有那种财力的人,买这么破旧简陋的二手房干什么?
她问:“你说的这些人即然是来买房子的,干嘛还要翻箱倒柜,把门锁撬坏掉呢?”
“这……我哪知道啊!”郝姨锁起眉头,也是一脸的狐疑,“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手上没有钥匙,想看房,最好等你回来再说。可打头的那位才使了个眼色,跟在他身后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两道门给弄开。接着一个个就跟鬼子进村似的闯了进来……”
申诺两眼发直,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直奔卧室。她拉开衣柜底部的一个抽屉,从角落里摸出一只黑色缎面的长方形盒子,直到看见一只钛金色的派克钢笔躺在盒底,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郝姨跟进来,见她紧张兮兮的蹲在床前,也好奇地探了探头,“哟,你那藏得啥值钱的宝贝?这位霍先生看上去可不像一般的有钱人,哪会拿你的东西。”
这的确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但对于申诺来说,这就是比命还要珍贵的宝贝。申诺注意到和乱七八糟的客厅相比,卧室里的一切都和她早上离开时一样的有条不紊。可见,郝姨口中的这群“鬼子”并没把她的卧室作为扫荡对象。
她抱着盒子,坐在床头前问:“你刚才说来买房子的人姓什么?”
“姓霍呀!我听他身边的人都叫他霍先生。”
这么巧?申诺心里一沉,难道是她挂了姓霍的电话,加上扇在他弟弟脸上的那一耳光,让姓霍的锱铢必较,率人来向她打击报复了?
“那这位霍先生长得什么样?”话一出口,申诺才发现这话问了也白问,因为她压根就没见过电话里的霍先生。
但郝姨对这个话题显得兴致勃勃:“要说这些人里面,就这位霍先生有个人样。那眉那眼儿,生得就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
申诺心不在焉,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这到底怎么回事?霍景止,霍流氓,霍鬼子,今天全世界姓霍的人都赶着来跟她做对了吗?
郝姨在一旁喋喋不休了半天,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为房子的事犯愁,干脆又退一步,“这样子吧,我再吃点亏,多退你两个月的房租。”说着,她朝申诺捧在手里的盒子,贪婪地瞟了两眼,又说,“大不了,我再叫个人来帮你修门换锁。你看行不行。”
申诺不想黄了她的好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于是整个下午,她便在叮叮咚咚的修锁声中,趴在电脑前逐一扫描着各式各样的招聘和租房信息。直到日落西山,才散了架似的瘫倒在床上。
她不想吃晚饭。那对“奇葩”送给她的闷气,足以让她消化几天。
第二天,朝云出岫,鸟语啁啾。
申诺睡醒后,习惯性的去摸手机看时间,这才想起来,她昨天几乎是“裸//奔”回来的,随身物品连同手机都丢在了学校里。
现代人一旦少了通讯工具,就跟丢了三魂七魄似的,心里瘆得慌。
她草草梳洗一番,把长发随便在脑后挽了个马尾,换上一条清素淡雅的连衣裙,准备再“裸//奔”回学校。关门下楼,在阴暗逼仄的楼道上刚拐了个弯,她便撞上一人。
“林老师!”她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