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又道:“童姑娘和你们中的毒是一样的,只是中毒方式不同,她没有内力,本这满院的花草于她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她食用了这院子里的花草,所以才会中毒的……具体的,你们先服用了解药,在下再和你们解释,如何?”
冥墨烈看向怀里的童雪霜,童雪霜看着紫衣男子,好一会,她点点头,朝冥墨烈点点头。
冥墨烈薄唇轻抿,冷酷的视线直直的盯着紫衣男子,那样锐利的视线仿佛能把他整个人透视一遍一样。
很久后,在紫衣男子面不改色的面色下,他才收回视线,抱着怀里的童雪霜转身走进回廊里,坐在回廊的石凳之上。
紫衣男子示意灰衣人把仙儿和青衣男子捆绑后,才跟着进入回廊。
他看着就那样坐在石凳上,怀里还抱着一人的冥墨烈,不由得暗叹,果然是不凡的男子,就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他身上却难掩那份王者的气势和尊贵。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和家主一样,有着如此气度的男子。
童雪霜实在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样抱着,脸色着实不算好看,想要下来,可抱着她的男人那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几分,箍在她腰间的大手也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紫衣男子上来,先从白玉瓶子倒出一颗白丸,递给童雪霜,却被冥墨烈抢了。
紫衣男子和童雪霜都不解得看向他。
周围有灰衣人以为他怕死,所以要先服用解药,不由得面露不屑,冥墨烈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冷声问道:“你说我们中的毒是一样的,所以这解药我也能食用?”
紫衣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点点头。
冥墨烈仰头,吞下解药。
一会后,他闭上眼睛,开始用内力往周身运气,感觉之前的疼痛消失了,方才睁开眼睛,抬手。
紫衣男子又在他手里倒了颗,冥墨烈把药递向童雪霜:“可以用。”
童雪霜面无表情的接了,闭眼抿下,虽然未语,但是此刻,她心中其实已激起了万重波浪。
这个男人……竟然在帮她试药。
在所有暗卫都服下解药后,紫衣男子才开始命人备茶,边自我介绍:“在下朱鸿章,是这鲤城山庄的管事。”
丫鬟递上茶水,他给两人一人倒上一杯,接着道:“家主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闭关,至今未出,所以这十多年来都是在下在管理这山庄的诸事,而童姑娘到时,在下刚好去了后山请示家主,回来换了件衣裳,才知道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说着就看向童雪霜,满含歉意:“实在抱歉,因为在下的疏乎,让童姑娘平白受了这些委屈了。”
童雪霜已经从冥墨烈身上下来,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尤其是想到他刚刚闭眼吞药的样子,更是心里不能平静,神智一直在恍惚着,这会听到朱鸿章的话蓦然回神,稍稍的停顿了一下,才定下心神问道:“那两人是谁?”
童雪霜那难得的小小晃神,让一边一直沉着脸的冥墨烈脸上染上了一丝暖意,不过随之想到什么,眼底又漫上了一层烟雾般的冷意。
朱鸿章看向身边的灰衣人,声音变冷:“去把那两个叛徒押来。”
灰衣人退下了,朱鸿章继续道:“这两人一人是鄙庄家主唯一的入室弟子林星,一人是鄙庄厨房的掌事姑姑花仙儿。”
“姑姑?”童雪霜皱眉,实在难以将那女子的相貌和这两字结合在一起。
朱鸿章似知道她的疑惑,笑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山庄内皆是会医之人,多少会保养自己,所以……其实那花姑姑已是五十有余,是这山庄里的老人了。”
五十多!
童雪霜彻底的汗颜了,那女子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
抬头,望向正被押着往这边走来的林星和花仙儿,只觉得嘴角抽抽,这张脸美艳成这样,竟然已经这么老了?
冥墨烈对这些没兴趣,而是看着那青衣男子,这才发现他竟是两年前去救殷雪的人,那时候他还以为他就是圣医甄丹子。
不过,甄丹子的弟子医术尚且这么高明,那甄丹子应该更甚吧?那尘应该是有救的!
两人被五花大绑的绑进回廊,那林星面目狰狞的瞪着朱鸿章,而那花仙儿在见到冥墨烈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艳,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一张艳丽非凡的小脸变得楚楚可怜的,美眸泪眼朦胧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在一边啜泣着。
朱鸿章看到两人时,脸色就冷了下来,他问那林星道:“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还没有死心?”
林星眼露憎恨的看着他,情绪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人从后面直接一脚又踹下来,他怒声大吼:“我为何要死心,我明明才是家主唯一的入室弟子,这山庄为何要交与你管!”
“家主闭关前说的很清楚,他希望你勤加练习医术,所以才会把庄内大小事交与我打理。”朱鸿章一脸的认真道。
“放屁,明明是你仗着他喜欢你,才求着他把这山庄之事交与你的。”林星面露鄙夷的说。
“你什么意思?”朱鸿章站了起来。
林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冷哼,语气鄙夷:“什么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庄内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家主几十年无一侍妾,却常年召你进房,一呆就是几天几夜,你说什么意思!”
“你……”朱鸿章被他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半响才说道:“我是在帮家主护法!”
“你们关着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啊。”
“我……好,那过些时日家主就要出关了,这些话你亲自和他说吧。”说完这话,朱鸿章就甩袖瞥开脸,冷声道:“把这叛徒关进地牢!”
闻言,林星顿时瞠大了眸子,疯狂地怒吼:“朱鸿章,你没有这权利,你滥用职权,你不得好死,庄内谁人不知你不过是家主的一介男妓,比妓女还婊子,你不得……”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小,林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朱鸿章抚了抚额头,朝两人道:“让两位看笑话了。”
童雪霜和冥墨烈皆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样子。
朱鸿章转头看向花仙儿:“花姑姑,你也算是庄内的老人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这样做吗?”
花仙儿低着头,小声的啜泣:“我不想的,是他逼我的……”
说完,又哽咽了两声,缓缓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视线投向冥墨烈,眼中什么快速的闪过,然后勾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笑和她刚刚的楚楚可怜不同,倒是显得妩媚艳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她轻试着脸颊上的泪水,似纯似艳的看着冥墨烈,娇唇轻启:“公子,你信仙儿吗?仙儿真的是逼的,你帮帮仙儿,好不好?”
冥墨烈微微勾唇,看着她,不语。
花仙儿心中一喜,她一面轻声娇语的喊着公子,一面身躯以一种妖娆的姿态匍匐前进,缓缓的朝冥墨烈靠近,媚眼如丝,若有似无的勾引着。
“小心她的摄魂术。”
见此,在一边的朱鸿章赶紧喊道,而与他同一时间落音的还有花仙儿身子从半空中落地的声音。
冥墨烈单手一挥,花仙儿只觉得一阵杀气突袭而来,仓皇之中一闪,却还是躲不过那凌厉的掌风,被打出好几丈,甩在了墙上,然后落在了地上,一口血水吐出,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她不可置信的皱眉,显然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除了家主外,能抵挡她摄魂术的人!
心中暗恨不已,她自负美貌,年轻时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匍匐在她脚下,在二十年前练成这摄魂术后,在男人之中更是无往不利,除了诱家主失败外,就连朱鸿章曾经也差点中招,只是后来被家主点破了,而其他人她还从未失手过,这个男人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冥墨烈不知道她的这些心理,他只是眉眼厌恶的看着她,语气中尽显森冷之意:“老妇之态,竟也敢对本王使这摄魂夺魄的把戏!”
这是嫌弃她老!
花仙儿面露羞愧,心口传来的痛楚也让她不能言语,只能暗恨的咬紧牙关,任由着身边的灰衣人将她抬了下去。
没了这两人,回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朱鸿章俊朗的面容上染上轻愁,转身朝童雪霜道:“童姑娘是家主特意嘱咐的贵客,在下不但没能好好招待,竟还让你遇到这等事情,是在下的过错,他们会如此对待童姑娘,也只是因为他们也知道你是家主的贵客,所以想要借你来胁迫在下……在下真的很抱歉。”
“贵客?”冥墨烈和童雪霜两人皆变了脸色。
“是啊,家主大概在月前通知在下的,要好生招待姑娘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递给她:“这是家主要在下交给童姑娘的,说姑娘看过以后,自会明白的。”
——
寒风夹着雪花落下来,双翼苑中,童雪霜站在凉亭中,手上还是那封从鲤城顶拿下的书信,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是的,什么也没有。
空白一片。
那朱鸿章说她看过后自会明白,可是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而她努力的回想,除了两位少年,小乞丐,小兽人,也不记得十年前她还认识什么人!
冥墨烈一身蓝袍,从另外一方步来,看到亭子里的童雪霜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的错开她,径直往前走去。
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又瞬间消散,童雪霜回首,却只看到冥墨烈逐渐远去的背影,也未撑伞,被雨打湿的黑衣贴着身躯,越发衬得人俊逸挺拔,只是衣服已湿,边沿有水不时的滴落,竟意外的显出几分不知名的孤寂来。
童雪霜垂眸,调回视线,面上未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手中的白纸却已经起了皱褶……
冥墨尘驻足在窗前,一直看着两人,看着他们错身而过,也看着童雪霜手中起了皱褶的白纸……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寒风飘飘中,有些东西或许变了,或许没变,又有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