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雪霜看着她,甚是冷然的道:“晓梅,我是谁,我想你该知道。”
晓梅闻言,霎那间瞪大了眸子,情绪很是激动的看着童雪霜,那目光带着太多的复杂,但是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欣喜!
是啊,欣喜。
一年的相处时间或许短暂,但是对于随时陪侍在她身边的晓梅却是不同的际遇,童雪霜这样清冷的性子,如果不是让人极度的讨厌,那么就是让人很是钦佩。
陪在她身边的那一年里,晓梅真的已经把她当成主人来伺候,是因为她那份清冷,是因为她那份睿智,更是因为她那份比其他女子还要坚韧的斗志。
以前她一直觉得她很幸运,可以得到那么多男子的垂青,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算计,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何其大的打击,尤其这其中还包括了她交了心得翼王爷。
两年前,殷雪出了事,她也担忧着,殷雪被接回来,她也在暗暗的欣喜,对于一个丫鬟,最好的际遇也不过是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点的主子,而于她来说,她就是那个主子。
殷雪被关进地牢,她的到来,再加上翼王爷对她的情意,她们四婢心底其实都有底,只是这样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没人敢说出来,她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承认。
可是现在,她竟然清楚的告诉她,她就是以前那个殷雪,这对于晓梅来说,是份很得之不易信任,能被这样一个清冷到骨子里的人信任,该是多么的幸运,就是当初翼王爷,她也是见证了那么长的磨合……
晓梅把托盘放在一边,努力忍住眼中的酸涩,朝童雪霜行了一个大礼:“奴婢晓梅见过夫人……”到后面声音已经是激动到暗哑,微微带着颤抖。
面对晓梅的激动,童雪霜目光淡然,冷艳的玉颜平静,上前扶起她:“在这府里唤我童小姐即可。”
晓梅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真的都不重要,她也知道如果在府里贸然的唤她夫人,必定引来怀疑,还是唤童小姐为好。
童雪霜清淡的视线扫过那空碗,冰眸再次落在她脸上:“刚刚翼王爷要你隐瞒何事?”
晓梅有些迟疑的看着她,抿了抿,最终还是道:“回夫……童小姐,是翼王爷再次咳血了。”
童雪霜倏然皱眉,视线变得更加冷冽,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
“又?”久久,她只问出了这一个字。
晓梅点头,继续道:“从发现那……殷雪小姐不对劲后,翼王爷就悲极攻心,当时就……”
“就如何。”童雪霜问,声音好似没有什么变化般的清淡,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里面含了多少心惊与胆怯。
昨日冥墨烈就曾反问过她,可曾知道这些日子冥墨尘是如何过来的,她未答,他也未说,后来她心急于找名医,就更是把这事忘记了。
现在她想知道,却也害怕知道了。
难道真如外界传的那般?那日她来府里寻玉簪看见的也是真的?
晓梅道:“那日,王爷知道那殷小姐不是您,当时就失了神智,发了疯,不认得任何人,双王爷怕他情绪激动弄伤了自己,就把他关起来,不过几次翼王爷还是跑了出来,每次都会去找殷雪小姐,要她把您还给他,不然,就是自己伤害自己。”
“后来有次,翼王爷再次失去神智时,一位开福寺的高僧说了几句话后,翼王爷就开始变得沉寂,谁也不搭理,终日只一个人在房间念着您的名字,一会哭一会笑的……”
说到这里,晓梅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童雪霜的表情,却只见她清冷到毫无变化的面容,但是那双冰眸里她却清楚的看见了动容,不免也有些不忍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翼王爷在房间里一个人呆了几天,有天不知怎么的,双王爷进去和他谈了一会,两人或许是发生了争执,不久翼王爷就跑了出去,出去呆了一晚,双王爷出动了所有的侍卫也未找到他。”
“等到双王爷找到他时,只看见那殷雪小姐手拿一个花瓶砸在了翼王爷头上,翼王爷当场就……”
童雪霜闭上眼睛,遮住她此时的情绪,声冷如冰的问:“在殷雪房里,发生了什么?”
晓梅摇头,道:“那日奴婢们赶过去时,翼王爷已经被……气息微弱,殷雪小姐好似受到了刺激,胡乱说着什么,奴婢也没听清楚,然后殷雪小姐就被双王爷关进了地牢。”
童雪霜点点头,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枝条:“你先下去吧,以后翼王爷有何不适,告诉我。”
“是。”
晓梅退下后,童雪霜凝望着那不甚明亮的天空,冷艳的面容越发的寒冽。
以前她未想过和那殷雪有过多的交集,但是现在,她要从她嘴里知道,那个傻男人到底还做过些什么。
地牢在后山,带着岩层的山洞里,里面阴暗而潮湿,外面又有层层侍卫把守,可以说是防守非常的严。
童雪霜一身白衣上来,很是打眼,守地牢的侍卫老远就看见她了,扯着嗓音喊:“来者何人!”
童雪霜不语,只是继续前行,那侍卫见她不语,又想到这几日上头的交代,于是拿起看了武器:“再不答话,休怪我无礼!”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兵器就已经落地,爬出清脆的声音,他震怒的抬头,却见一俊挺男子站在他身边,守卫眨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才赶紧弯腰行礼:“二夜大人。”
被唤为二夜的男子轻声吩咐:“让她进去。”
连双翼王爷身边的二夜都出动了,侍卫哪敢不从,连忙点头:“是,是。”
童雪霜路过两人身边时,连眼角也未给一个,她自是知道,这肯定是冥墨烈交代过了的,那个男人,控制欲一向很强。
在童雪霜进去后,二夜身边又落下一紧身黑衣的女子,眼带复杂情愫的看着她的背影,那直勾勾的视线绝对算不上友善。
二夜见此,也只是无声的叹息一声,不过有他在旁边看着,也不至于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高高的高崖,矮矮的山洞,甚至连一个透光的窗户口都没有。
阴暗潮湿的地牢,一个娇小狼狈的身影缩在地牢的最阴暗处,黑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见她满头的散发,和听到脚步声时身体颤抖的痕迹。
童雪霜站定在牢门前,清冷的看着地牢里的女人。
地牢里的殷雪把头埋在双腿间,极力的缩小自己的身子,在听到脚步声时,垂着头,满头的乱发把眼睛挡住了。
她就这样埋着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地牢外的童雪霜良久,才恍然道:“是你!”
她是记得她的,她被拆穿的那日,这个女人就进过她的房间,在里面胡乱的翻找了一番……她现在来这里是做什么?是他们派来杀她的?
想到这里,殷雪不由的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脏乱的流满了双颊,曾经清丽无双的小脸,如今只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是有心的……是他先要杀我的。”胡乱抹了把脸,殷雪激动地哭喊道。
“是那个男人疯了,非要拉着我一起死,真的,我没想杀他的……”
看着哭的不能自抑的殷雪,童雪霜望向她,淡漠的声音毫无温度:“你说是他要杀你?拉着你一起死?”
见童雪霜肯听自己的话,殷雪以为机会来了,胡乱的点头:“是,是他说什么我们一起离开,只是一刀不疼的……他手里拿着匕首,对,他拿着匕首,想要杀我,我才会错手……错手用花瓶砸了他,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把这段话说完,殷雪就看着童雪霜,只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了自己,她咬了咬发白的唇瓣,想着该怎么求饶,却见童雪霜转身出去了,就这样出去了。
她不由的一怔,就这样出去了?不杀她?难道不是派来杀她的?还是说,他们还是舍不得这具身体?
想到这里,殷雪心里不由的一松,身体也不似之前的紧绷……
童雪霜出了地牢,一路按着原路返回,可是在半路上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不像是冥墨烈身边的暗卫,他们对她一向没有恶意,而现在跟着她的人,明显动机不明,她警惕心顿起,所有的视觉神经不由的紧绷,任着杀手的敏锐,查探着周围每一丝一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