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章章给我们队里打过几次电话,每一次我都是直接挂掉。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本来我可以直接跟他重归于好,毕竟是多年的兄弟,但是我的内心当时很复杂。你可以说我是嫉妒人家提干,你也可以说我是自卑,但浑身肌肉的我内心还不够强大,我无法说服自己主动跟章章和好。
可是就在一个阴霾的午后,我正带着战士们在沙坑里训练摔擒,队长在办公室里喊我,我浑身污垢地跑着过去了。队长手里夹着一根烟,无声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一定是章章的,而且,一定是有事发生,要不然他不会直接把电话打到我们队部。
我心情复杂地拿起了话筒,只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章章的声音,声音显得非常冷峻:“翔子,有大仗要打了,你不在我没把握!”
我鼻子一酸,依旧没有吭声。
那边章章又说:“我不敢奢求你回来,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如果我挂了,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我妈!”
听到他这么说,我哭得泣不成声,我内心里就像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于是抹一把眼泪,强装镇静地说:“章儿,你小子别说那没用的,上次找女教师的事是假的吧,我还不知道你!?”我控制不住地哭着说,“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见了女人就犯晕,你给我好好地活着,你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呢还……”我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挂断电话颓然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等我哭够了,一只手掌在我肩上拍了拍,算是安慰我。我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把中队长吓了一跳,夹在手指中间的烟头被我顶得火花四溅。
中队长没好气地说:“小子,你咋了?一惊一乍的。”
我突然抓住队长的手,哀求地说:“队长,你让我回特警队一趟行吗?”
中队长嗔怪地说:“干嘛?你想害死我啊,这我可做不了主!”
我攥紧他的双手,哀求地说:“你可以跟支队长求求情嘛!”
可他依然冷酷:“哼,省省吧,支队长那双老虎眼我还是少看几次的好!”
“好啊,那就别怪我无组织无纪律!”我丢下这句话摔了门就往外走。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起着背囊出发了,队长站在队部门口苦笑着直摇头(这是后来黄永志告诉我的。)
我步履铿锵地走出中队大门不久,后面就响起了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随着轰鸣声还有黄永志的叫喊声:“翔子,你等等!”
我根本就不愿意理他,他很快地玩了个小漂移将摩托车横陈在我面前,脸上早已怒不可遏,用手指着我说:“小子,我告诉你,市中队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可你别太他妈任性了,你以为大家都怕你呀!”
我低着头沉默着。
他又继续怒不可遏:“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啊?擅自离队!你不在乎自己的前途不要紧,我呢?队长和指导员呢?你他妈的看起来也算是条汉子啊,太他妈自私了!”
他的话,我无法反驳。
见我不说话,跟路过的炊事班采买打了个招呼,继续教育我:“知道错了没?!”
我别着劲儿,简单地嗯了一声。
他这才点点头:“行,你知道错了就行,我问你,从这儿到省城得多远?”
我才低头看了看我的11号迷彩自行车,苦笑了一下。
黄永志大声喊着:“一百多公里你跑着去啊,我的特种兵!以为自己是千里小马驹儿哪?看看,哥们儿给你准备了偏斗车,队长的意思,还不让我告诉你呢,这是啥关系,这是啥交情?好处是你的,事儿哥们儿帮你扛了。”
我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步跨上那部蓝白相间的三蹦子,对着黄永志说:“班长,告诉队长,我谢谢他啊,谢谢你们啊”。说完轰了几下油门,日地一声就跑得没影儿了。
刚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就碰上了红灯,我焦急万分,也许我还能赶得上战斗,心里默念道:“兄弟,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执行任务的!”想到这里,我直接就闯了红灯,交警看了我一眼,当然就只看了一眼而已,因为我的摩托车前面插着的小旗儿告诉他,我有急事。那小旗儿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武警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