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缘?佛学中,缘就是万事万物万象成环往复变化发展的起因,是导致一切事件的缘由,是造成人生悲欢离合的桥梁和纽带,是奠定一个事物走向的因缘,是无始劫以来的起心动念、言行举止、所作所为与大千世界的其他事物所结下的将来必定会发生的渊源,是获得了他人的服务或恩典却没有及时偿还的一种债务。
然而身陷情缘考验中的红狐和紫睦经历的并非是那么广义上的缘,只是狭义中的狭义,单纯考验的是二者之间的爱情缘分。有道是情爱中,有缘有情有分才可一世长相厮守,缺一皆是憾。
只是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考验之法,却又不得而知了。
紫睦只觉得眼前场景突然发生变化,那巨大的天秤,连带着弱水、真火、伪菩萨以及嬛己全部消失,她就仿佛忽的被人丢尽了一个漆黑的深渊之中,坠落又坠落,手脚发软,不像是自己的,叫喊不出,精神从极度紧张进入极度松弛疲惫,情绪从巨大的起伏中进入平缓无波的状态,乃至于记忆开始出现模糊的地带。
伪菩萨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渐趋变得轻远:
“转世三生三世,你二人能够相识相知相爱,并结为终生伴侣,便判定为通过第二关,缘关。”
转世?转世…紫睦的大脑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里只残留了一个念头,找到她…要找到她……
忘却…
一个冰冷漠然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深沉的黑暗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滴答”,一滴水珠滴落在她耳畔,她精神一凛,灵台忽的变得清明,四周的声音回到她的耳边,那是闹市的喧嚣之声。
“爷,您醒醒,像您这样能大白天在茶馆里伏案而眠的储君,青莲敢说这天下独此一家。呵呵,这天冷,您别着凉了。这茶,奴婢再给您温温。”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双眸,感觉到眼皮上下有些粘黏,抬手揉了揉眼睛。舜即睁开双眸,眼前是一家闹市区的茶馆二楼,外面是古色古香的街道,她低头,有些懵怔,看向身旁那身着碧色丫鬟服的美艳丫头,大脑木木的没印象。再低头自己的着装,紫色的锦袍,腰系玉带,脚踏翻云鹿皮靴,腰悬华贵长剑。手旁还放着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昂贵黑色裘皮斗篷。
我这是在哪儿?呃…我是谁?
脑子里忽的有记忆涌起,她想起来自己为何会身在这里,于是略显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青莲,几时了?”
丫鬟闻言放下手中茶壶,抬头往窗外望了望日头,答道:
“回爷,大概申时末了。”
“回宫吧。”
“爷?不逛了吗?”
“嗯,累了。”
身为太子之身,微服出来逛街已然算是出挑之为了,若未能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入皇城,宿在了宫外,那就不是出挑,而是不识礼教,被人在朝堂上参一本,吃不了兜着走。如今局势不稳,父皇身子羸弱,指不定何时撒手,几个皇弟虎视眈眈自己这东宫之位。现在的她容不得半点差错,更何况,她实际上是披着男子皮的女子,货真价实的女太子。
青莲帮着披上斗篷,捋了捋她玉冠上垂下的赤色未纮坠,嘴角弯起迷恋的笑意,即便每日朝夕相处,她依旧觉得她家爷越发俊了。
她却不管青莲在想什么,径直下了茶楼,清空茶楼的带刀护卫们见她下来立刻围了上来,将她团团保护在中央。簇拥着她上了华贵的四驹马车,一路向着皇城驶去。
可哪知道车行至南城骊王府东巷,却被人山人海给堵住了,进退不得。因着微服出游,她没有声张,也没有急着强行赶人,只是派了个侍卫前去看看情况。
侍卫没过多久便回来了,言骊王府东巷西面深处就是京城里著名的艳台街,青楼云集之处。今儿个几家青楼不知什么缘由,举办了一场“天下第一花魁”的角逐,不只是这京城里的青楼女,连带着全国各地有头有脸的青楼都送了姑娘前来角逐参赛。引得全京城的男子都来看热闹,因此堵塞了街道。
青莲暗暗啐了一声,道了一句真不要脸。她心中却莫名升起了好奇心,自幼养在深宫,读书习武,接受帝王教育,那冷冰冰的皇宫哪比外面的世界来的热闹。这京城的青楼她是没逛过,也不感兴趣,但今次却因着这莫大的热闹场景而起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