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想象一下此刻我与苏曼彼此的样子,我双眼紧闭,可眼睫却是控制不住地轻颤。面皮绷得极紧,一来病重,二来,强迫自己不去睁眼,多少需要些刻意。而苏曼,双目圆睁,那入了家门后一贯慵懒到性感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急躁而懊恼。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直到彼此哪一方先妥协,或者先放弃。
终于苏曼先放开了手,在这场以沉默主导的暗流战争中。我听到她起身退后,迅速地走向门口然后拉开门,“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就先走了。什么时候想找我,打我电话。”再然后,脚步声有节奏地敲击在地板上,而那声音的主人已消失在我伸手可及的空气里。
“苏曼……”我喊,很轻很轻地,声音从唇缝里逸出,与此同时,咸涩热烫的眼泪滚到嘴角。我知她不会听到,因为我确信她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子,离开得那么彻底,决然。若不是床头那早已冷掉的半杯水,我几乎便要怀疑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苏曼她,其实从未出现。
第二天我没去上班,照旧在家里躺着,简妍一大早就来看我,看窗外天才蒙蒙亮。“要我说你就是活该。”她一边拾掇着我的脏衣服准备去洗一边教训我,“她就那么走了?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仍在床上窝着,听她在客厅来回走动,一会儿照看厨房小炉子上熬着的粥,一会儿又跑去捯饬洗衣机。不一会简妍端了一碗白粥进来了,一边呼呼地吹着,一边凑到我跟前。“来,给你熬了点粥,吃一点吧。”
我摇头,“不想吃。”
“就会跟我这儿死硬。”简妍半怒半笑的,把粥放在一边,咔嗒一声敲破一个咸鸭蛋,拿筷子鼓捣了会,把蛋黄都掏到了粥碗里。“喏,这可是我妈亲手腌的咸鸭蛋,可开胃了,特意给你带来的,好歹给我妈点面子?不吃?再不吃我真生气了啊。”
我被她从被窝里揪出来,安置在床上靠坐好,再看她端来的那碗白粥,别说,虽然卖相一般,但就着那绝对货真价实流着黄油的咸鸭蛋,让我在昨晚被吐空的肠胃瞬间一阵痉挛。我知道我饿得狠了,于是老老实实端过碗慢慢吃了起来。
“这才乖嘛。”简妍开心了,伸手摸摸我的头。就像摸她腿边的小可怜一样顺手自然。
“你请假了?”想起简妍目前这么个“爱钱如命”的状态竟然舍得请假来陪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请了半天。”简妍轻描淡写的,一边说一边盯着我喝粥,“你跟她……你们怎么样了?”
我喝粥的动作静止了,慢慢将碗放到一边,眼睛看着别处。“没怎么。”
“算了吧,没怎么?没怎么你能这么糟践自己?”简妍哂我,“你少死鸭子嘴硬,思归,这屋子好是好,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我知道你本来也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你要是在这里住不下去,随时还来找我。”
我咧了咧嘴,却没发出半个音。简妍又道:“怎么了?你倒是给个话啊,我可是一直留着你的地儿呢。”
“那你家陈哲怎么办?”我忍不住调侃她,“吵吵架就算啦,还真的跟他分啦?”
“我跟你说真的呢!”听我提起陈哲,简妍不开心了,声音拔高了几度。“我跟他真分了,而且就算是没分的时候,我也从来没留他在咱们屋住过。”
我看着简妍一脸的急切与真诚,突然有些恍惚。明明只是我的朋友,在发现可能被我误解的时候都会这样急切的来澄清事实,哪怕其实根本是无需要澄清的事情。可是,我的爱人呢?苏曼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沉默不语,简妍叹了口气,“我不是在逼你什么,你要知道,思归,我总是希望你好的,可你现在……你自己看看,不说平时吃喝,生病都没人照看——你让我怎么放心?”
虽然对苏曼诸多的伤心与不满,可听到简妍如此评断我与苏曼这场关系,我仍是仍不住替她辩白。“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她有事情忙,而且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