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出去,可能是陷阱。”奥德修斯面色凝重的,飞快的说。
书薇想要反驳——有设置这种陷阱的实力,还需要设置陷阱吗?再说这种陷阱有什么用啊,引诱她出门去看吗?
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身体仿佛被温暖的水流包裹住了,她无法碰触四周的东西,无法听到声音,甚至连视野都变得有些扭曲和模糊。书薇很快便辨认出,她被一种奇异的隐形魔法包裹住了。那魔法在有限的范围内切断了她和世界的联系,这个时候她无法干涉外面的一切,同样的,不止她的声音,大概连她的存在,外面的人都无法察觉。
这种真空一般的寂静里,恐惧如阴影滋生,飞快的从她心底满溢出来。
尽管通过奥德修斯的言行,她能判断出他也许是想保护她——虽然她不能明白他的理由——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有种被幽禁了的错觉。她从不知道自己有幽闭恐惧症,但是这一刻她的症状确实像是曾经有过某种心理阴影。她几乎立刻就被这阴影所击倒,无法抗拒的抱着手臂瑟缩起来。
那短暂的片刻里,她度日如年,脑子闪过无数念头。
尽管她逃避这种判断,但那念头还是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中——也许一千年前,梅伊曾经对她用过类似的刑罚,她甚至能想象到那种放置play的场景。这感觉让她很烦躁,因为她不知道梅伊是否真的曾这么残忍的虐待过她。尽管梅伊早已承认过那时他做过很多错事,其中有一些甚至让她绝望到去寻死的地步——但毕竟他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有这么一个前提,他爱她。
书薇一直都觉着,出于爱所做的事,不可能糟糕到哪里去。
但这个时候她却克制不住的去想,也许以爱为名,自私的人甚至能做出比恨更无底线的事。
而这阴暗的心理又给她造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惧——一千年前遗留下来的这些情感,在另一种意义上就像是阴魂不散的亡灵,它抓住她心中每一条裂痕、每一次动摇,无孔不入的汹涌而来。如果放任这些“记忆”,她迟早会被当年的憎恨所控制,被拖进暗无天日的绝望深渊里……毕竟当年她的结局是,自毁。
书薇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好吧也许这真的很可怕,但至少她不能被这么轻易的击倒。
但是当这魔法最终解除的片刻,她还是仿佛失去支撑般瘫软在地板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
“……你还好吗?”奥德修斯冰雪一般沁寒的声音,在此刻听来也有如天籁一般。
书薇强撑着点了点头。
她跪坐在地板上,裙摆凌乱的铺开,尽管在听奥德修斯说话,却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掩藏情绪般垂着头。漆黑的发辫自一侧肩头垂落,雪白的指尖在地板上氤出一圈水雾。
她这姿势恰到将东方女性独有的优美、细腻、纤巧的脖颈暴露出来,柔弱却又倔强。奥德修斯不由就有些语塞,他移开目光,竟短暂的被动摇的心境影响了头脑。
不过,就算他一以贯之的头脑清明,大概也不明白书薇忽然的失态所谓何来——因为他用的只是战术上最常见的隐形魔法,虽然书薇短暂的什么都不能做,但至少也什么都不会“被”做。这个魔法是“无害”的。而碰巧他还不明白,除了切实的危险,人也会对虚无产生恐惧。
书薇终于克服了恐惧站起身来,她面色苍白又有些恼火的望向奥德修斯,“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她确实有恼火的理由,奥德修斯不该不打招呼就往她身上丢魔法。
几乎紧随着她的话音,又一道惊雷爆裂。轰鸣声中她不由捂住耳朵,心中越发焦躁起来——到底是不是梅伊,如果不是他,那么是谁?如果是他,那么为什么?
雷声落下之后,她跌撞着出门去,而奥德修斯随即跟了上去。
书薇恼火的不想理他,只任由他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