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对于七杀的死显然是起了疑心,立刻就派心腹去打探消息。
“如今朝堂内外的局势,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我都需仔细在意。”秦震意味深长地对祁佑年道。
祁佑年没,沉默地点头。
纪晓棠对七杀的死也很在意,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目前在这件事上是做不了什么的,只能等秦震打探来的消息。
不过,七杀死了,对于纪家终归是一件好事。纪晓棠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转眼,就进了八月。
纪三老爷下南洋的船队传来消息。船队在南洋采买了粮食,已经返航,不日就将到达大秦疆域最南部的港口泉州港。船队会在泉州港稍坐休整补给,之后最迟半个月内,就能返回万家村港口。
这个消息,仿佛是干旱天气中的一场及时雨,顿时令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蜀中却又传来一条消息,派去围剿蜀中反贼的官军再次失利,整个蜀中几乎成了反贼的天下。
随着这条消息,又出现了另一条传言。
蜀中反贼所拥立的所谓大宋齐氏后人是假的,大宋皇室确实有血脉留了下来,却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根本就不在蜀中,而是在任安。
官军剿灭谢氏反贼,并俘获谢氏的养子。该谢氏的养子,才是真正的齐家血脉。原来谢氏反贼早就找到了齐家的血脉,并奇货可居之,意图在恰当的机会,利用齐家的血脉得到传说中的大宋的宝藏,并招揽人心。
只是还没等他们将阴谋付诸实施。就被剿灭。
齐氏的血脉因而获救,如今正在朝廷的保护之中。
传言中的齐氏血脉,自然就是如今在纪家将养的谢怀瑾了。
秦震已经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谢怀瑾的身世佐证等一并写了奏折,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只等待皇帝的批复再做道理。
当然,在奏折中秦震并没有忘记向皇帝建议。谢怀瑾是齐氏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亲族留下。且身体亏虚,心智受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齐家的这一点血脉。都不会对大秦的江山社稷有丝毫的动摇和危害。
所以,善待谢怀瑾,招揽人心,不仅能彰显大秦的宽宏仁厚。同时还可以打击蜀中等地以宋为旗号的反贼。
齐氏的血脉都被朝廷招抚,那么打着齐氏的旗号的那些势力。就失去了正义性,再怎样都逃不了乱臣贼子这四个字。
民心所向,这些反贼的土崩瓦解,也就指日可待。
秦震在送出这份奏折之前。特意请了纪二老爷和纪晓棠到他的书房说话。
“我朝自太祖就在寻求齐氏后人,如今终于寻到,自然会优容善待。谢氏反贼看大事不妙。狗急跳墙想要杀掉齐家唯一的血脉,多亏你们与之周旋。又细心照料他。不仅他要感激你们,你们也是为朝廷立了一大功。”
“一旦齐怀瑾身份得以证实,本王自然会为你们请功。”
秦震这是终于做出了选择。
他这一生,做出过无数的选择,而这一次的选择,无论以后他怎么想来,都是最为正确,让他从不会有一丝一毫悔意的选择。
纪晓棠和纪二老爷自然欢喜。
“王爷辛苦多年,终于找回齐氏血脉,兴灭继绝,王爷功德齐天。”纪晓棠笑着起身行礼。
纪二老爷也忙起身给秦震行礼。
“王爷英明,万民感戴。我纪氏一族仰仗王爷提携眷顾,永世不敢忘王爷的恩德。”
被卷入漩涡之中,纪家没有别的选择。而且,纪二老爷也想清楚了。如今天下之大,谁又能够真做到独善其身呢。
秦震,对于纪家来说,已经是极好的选择了。
……
秦震的奏折递上去,这次却迟迟没有回音。
又半月,纪三老爷带领的船队如期归来。船队不仅带回来如今大秦所最急缺的粮食,还带回了纪晓棠向秦震承诺过,秦震一直盼望着的新作物。
秦震坐在椅子上,看看两只手里握着的块茎。据纪三老爷说,这是两种作物。那圆溜溜的,土黄色外皮,体型较小些的,叫做土豆。而另一种场院行,红色外皮的则叫做红薯。
这就是纪三老爷从南洋寻来的,高产且耐干旱的作物。据说,这两种作物也并非是南洋本土所产,而是从西洋那边引进过来的。
纪三老爷不仅带回了土豆和红薯,还带回来几个擅长种植这两种作物的南洋土著。
如今,这几个南洋土著在对秦震行过礼之后,正站在屋中,向秦震介绍这两种作用。他们说的是南洋的土话,秦震自然听不懂,一时之间也没有安排通译。
然而这根本就不成问题。
纪三老爷就站在秦震的下首,将土著们所说的话一句句地翻译给秦震听。
纪晓棠此刻也在座,她也拿了两种块茎,正跟纪二老爷好奇地查看着。对于纪三老爷已经通晓了南洋土话这件事,纪晓棠虽上次听纪三老爷提过,但是亲眼见到,还是很惊讶,当然也很高兴。
纪三老爷的脸上神采飞扬。
秦震听纪三老爷说了半晌,就轻轻点头,看向纪三老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他让人安排几个南洋土著下去歇息,又让纪三老爷坐了说话。
“文达,你这才去了几回,已经会说南洋土话了。”
“也就是一般的会话,离精通还差的远。第一次出去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语言不通的问题。王爷你知道,我爱说话,要是语言不通,那岂不成了哑巴一般,我可受不了。”所以。在海上,纪三老爷就跟着万嘉树和船上带的通译学起了南洋的土话。
纪三老爷虽然在举业、四书五经上头迟钝些,但是学起别的来却都快的很。而且,他又肯用心,那一次,就已经能够不用通译,亲自与南洋人交流商谈了。
第二次下南洋。别的方面不说。语言方面就更加数量,如今都能够给秦震做通译了。
“好。”秦震点头,就又问起纪三老爷在南洋的经历见闻来。
纪三老爷就挑着重要的说了一件。说话之间,他微微侧身,就露出了右侧的鬓角。正好秦震望了过去,就微微皱眉。
“文达。你那鬓角是怎么了?”秦震就问。
纪三老爷忙转开身子,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只说无事。
秦震却狐疑不信。
纪晓棠一直关注着纪三老爷,这时就站起身走到纪三老爷跟前,不顾纪三老爷的阻拦,将他的帽子摘了下来。
纪三老爷的鬓角明显有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痕。只是被鬓发和帽子巧妙的遮掩了。若不是方才纪三老爷太过兴奋,帽子往上移了移,无论是谁都发现不了。
“小叔受伤了!”纪晓棠就叫了一声。
纪二老爷霍地起身。
秦震也面露关切。就让纪三老爷过去给他瞧瞧。
纪三老爷无法,只得让秦震看了。
“这……不像是刀剑的伤痕。”秦震沉吟着道。就问纪三老爷是如何伤着的。
“不过是件小事,本不打算说,免得让王爷和我家里徒增烦扰。”纪三老爷见大家逼问的紧,只好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纪三老爷带领的船队在登陆大食之后,竟遭到了当地土人的袭击。
多亏纪三老爷与当地官军的关系不错,得到官军及时的支援。
但是,船队的人还是有了折损,而纪三老爷的伤,就是土人的箭造成的。
“与咱们的箭不同,他们的叫做吹箭。”
“那箭上是不是有毒?”纪晓棠立刻就问。
纪三老爷本想瞒着,被纪晓棠这么问了,就知道瞒不住。
“是土人特有的毒,还多亏了当地的老酋长……”纪三老爷轻描淡写,只说自己现在是完全无碍了。但是纪晓棠却能够猜到,当时该是多么的凶险。
纪三老爷这一次,应该算是死里逃生。
秦震听了纪三老爷所说,也不放心,当即就将随性的御医招了来,给纪三老爷诊脉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