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热闹忙碌,纪晓芸终于顺顺利利嫁进了秦家。等到了傍晚,秦家那边的喜宴完全散了,纪家这边又热闹了起来。
尤其纪二太太这个屋子里,是特别的热闹。
穆洪、沈氏、穆家英和张氏,还带了一个穆万杰,都在纪二太太这个屋子里,由纪二太太和纪晓棠陪着说话,长生自然也早就被抱了出来,让穆洪和沈氏一干人稀罕的不得了。
纪二老爷不在纪二太太这里,而是和纪三老爷在前院书房陪其他的客人。
穆家这次几乎全家都来了,说是吃完了纪晓芸的喜宴就要回去。然而,他们难得来,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怎么会让他们这么快就回去呢,就执意要留他们在纪家住上几天。
“娘,”纪二太太坐沈氏身边,就拉着沈氏的手,“我跟晓棠带着人给你们单独收拾了一个院子,爹和大弟有差事,住几天就要走,你和大弟媳妇还有小杰可得多住些天。咱们娘儿们好好说说话,这么多年了……”
沈氏并没拒绝,只说看看再说。她如今怀里抱着长生,着实舍不得闺女和外孙、外孙女。
“我和你大弟只能住三天,等看着晓芸回过门,我们就得回去。”穆洪就道。
据穆洪说,如今任安卫所的事情也不少,他们爷两个能够出来这几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纪二太太也知道不能要求更多,好在来日方长。
商量好了这件事,众人难免就又议论起纪晓芸的婚事和今天的婚宴。
“晓芸婆婆看着是个性子柔顺的,博阳那孩子,也是好个模样。待人也有礼。”沈氏就道,“你们老太太在晓芸的亲事上,还是用了心的。”
“表面上看都是好的,只是……本来依着她爹的主意,是要再看看博阳那孩子,并不急着定亲成亲的。晓芸才十四岁。”当着娘家人的面,纪二太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的都是心里话。
“这个倒是。”大家就都点头。也觉得纪晓芸嫁的早了些。
“先定了亲,等晓芸上了十五六岁再成亲,就更稳妥些。这门亲。做的是急了。”穆家英就道。
“已经做了亲,就别说这些个了。”穆洪就道,“你们能让他们小夫妻在清远安家,这件事做的好。”
纪二太太就笑着看了一眼纪晓棠。
“说到这个。还是晓棠先提出来的。我们先前都没有想到。”
“我这孙女,比你们姊妹都机灵多了。哈哈。”穆洪就笑。
纪二太太笑着没说话,其实,以世俗的眼光看来,她和纪二老爷将纪晓棠养的有些离经叛道。
“什么离经叛道。都是读书人迂腐的玩意儿。做人,就该像咱们晓棠这样才好。”穆洪不以为然地道,他说着话。就瞧着沈氏怀中的长生眼馋,“小长生。来给姥爷抱抱。”
长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穆家的人,别人都还好,穆洪的样子就有些粗豪。然而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关系,长长生一点儿都不怕穆洪,还对他的络腮胡须很感兴趣。
现在穆洪伸手要抱他,长生就很愿意,也向穆洪伸出了小胳膊。
可沈氏舍不得长生,就说怕穆洪粗手粗脚地伤到长生。
“而且,你一抱他,他就要抓你胡须,你难道不怕疼。”沈氏就道。
长生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仔细看他,果然是盯着穆洪的络腮胡须在看。
“怕什么疼,乖外孙就是将我胡子都拔了,我也高兴。”穆洪就道。
沈氏无法,只得将长生交给穆洪。
长生被穆洪抱进怀里,一双小胖手就都扑在穆洪的脸上。穆洪乐呵呵地逗长生。穆万杰年纪小,坐不住,就在旁边,跳着脚地也逗长生。
长生还没经历过这样新鲜的热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小子,别看小,这小身子、小手还挺有劲儿。”穆洪似乎是被抓疼了,嘶了一声。再一看长生的小手中,已经是拔了几根胡须下来。
穆洪疼是疼,但是却丝毫不生气,反而夸长生有劲儿,一面就在长生胖乎乎的脸蛋上啵、啵地亲了两大口。
长生更乐了。
晚饭就摆在纪二太太的屋子里,共摆了两桌,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也都过来,陪着穆洪等人饮酒说笑。原本这宴席是要摆在纪老太太的屋子里,然而纪老太太先打发人来说她不舒服,大家知道她虽同意了与穆家恢复来往,但面对穆家人还是不大自在,因此也就不勉强。
多年少来往,纪二老爷对穆洪和沈氏心怀愧疚,酒席上就十分热情。穆洪和沈氏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等到酒席撤下,又换了香茶和果子上来,纪二老爷和穆洪、穆家英依旧有许多的话题要聊。
突然就有小丫头跑来禀报。
“老太太不大好了。”来的是纪老太太院子里一个三等小丫头,只说了这一句,就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别的话。
“你们都去看看吧,陪着老太太说说话。”沈氏就说道。
沈氏对纪老太太的性子,也算是颇为了解了。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都没说话,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我去就行了。”纪二老爷就道,让纪二太太陪着娘家的人。
“你们都去,我们并不是外人,难道还挑这个礼。一家子相处,以和为贵。”沈氏就道,“晓棠也去,好好开解开解你祖母。”
纪晓棠就答应了,留下纪三老爷,她跟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一起往纪老太太的院子里来。
纪老太太依旧穿着见客的大衣裳,一手按着额头,斜倚在大靠枕上。见到他们来了,纪老太太就哎呦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不陪着亲家?我老婆子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快回去。”纪老太太就道。
显然,她这是在说反话。
“祖母吃过了饭没有,我娘让厨房给祖母熬了燕窝粥,还有几道祖母爱吃的精致小菜。”纪晓棠就笑着道。
看见纪晓棠,纪老太太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我一点儿也不饿,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纪老太太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