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当着我的面打过一个电话,但他好像有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我当时也没注意,只依稀记得说什么魂魄一定要到手。”老法医继续回忆,“本我也是不信什么魂魄之流的鬼神之说的,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
事情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是有了些许的眉头,在听着老法医的话时,杜思林的那墨黑的眸中时不时闪过思附。
原来,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大约两年后,老法医父亲的一位来家中做客。他是一名著名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那一次是因宿县附近发现了一座古墓才到的这出差,许是出于保护这位已逝世多年的长者的缘故老法医并未将其名字说出,只是用了个尊称也便带过了。当时,那位考古学家还随身带了一组图片,是他在另一个古墓中发现的,因了宿县又发现了古墓还不曾来的及整理便随身带了过来。其中有一张,便是老法医八岁那年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色玉柱,巧之又巧的被老法医瞥见,当时便开口问了关于玉柱的事情。考古学家的回答并不详细,只依稀提了一句与魂魄有关,说话时那有些冷冽的表情让还是十岁孩童的老法医心没由来的一紧,可到底也是孩童,过了一段时间也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于是乎关于这神秘玉柱的记忆也被尘封在了历史的长河了。
“与魂魄有关……”杜思林低声重复着老法医的话,再一次举起物证袋,那一双墨黑的眸子忽的似是泛起了一层层微微泛着乳白色的光,见的董双河心中一惊,轮天眼的传说她自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曾想到杜思林竟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了。
自古往往最为至高的东西均是如凡物一般,谓之返璞归真。因而杜思林的轮天眼泛起乳白色的光,是她成就了千光之眼的征兆。
这一切,老法医却是肉眼凡胎,观看不到。
“有什么发现吗?”何阳领了几个手下将那具男尸抬了进来,随口问道。
杜思林将心中掀起的波浪掩在了眼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摇了摇头:“没有。”
何阳对于这个答案并不奇怪,他本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未期待能得到有叫他惊讶的答案。
而叫人奇怪的是,在方才诈尸的男尸身上,没有找到玉柱。
杜思林盯着两具尸体沉思许久,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她收敛起了思索的眸光,重新化为寻常的清淡表情,同何阳说道:“如果可以,尽早将这两具尸体火化了。”
“这怎么能行?!”对此何阳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言语之间夹杂了些许愤愤,“尸体是最重要的证据,火化了这案子的线索就断了!”
杜思林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清冷了不少,不再似方才那般说话时眉眼总是含了笑意:“那便随你,只是我与十七近日就要离开宿县,如果再炸了尸,希望你依旧福大命大。”
对于杜思林这突如其来的态度间的改变,何阳怔了一怔,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来应答,最终还是缄默了。
杜思林转了转眼珠,眉头微锁,转身再一次拿起了物证袋,在何阳眼前晃了晃,“对了,这玉柱我们想要带走。”
“不行!这是本案的重大发现,怎么能交给你们?”何阳不曾多做思虑下意识的便开口拒绝,默了片刻,又极小声道:“更何况你们没有上头的文件……”
虽是极小声,却足以叫现场的人听见。
“刚刚也不知是谁求着我和十七来帮你,现在态度转变的这么快,难不成还怕我和十七抢了你的功不成?”杜思林的脸拉了下来,稍稍勾起唇角,有些不屑的嘲讽。
见着杜思林有些阴沉的脸,扭头又看见董双河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恍惚间他似乎瞧见杜思林的眼中有过一闪而逝的戾气,可等他回过神来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了。
“我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定了定心神,压下心里浮现出的莫名情绪,解释道,“我相信你们是特派小组的人员,但我相信归我相信,你们到底还是没有上头的文件。我带你们来这里已经是违反了规定,自然是不可能再让你们把这重要的证物带走。除非你们能出示文件,那么把证物给你们则是合理的交接。”
“何组长。”听了何阳的一番话,杜思林冷凝的脸却忽的缓和了些许,眸光闪烁望着何阳,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好似在讽刺又好似不屑,“在你眼里,规矩这个东西永远都不可打破么?我们走罢。”
最后一句是同董双河说的,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叫董双河也有些不明。杜思林像是对这何阳极为不满的模样,但其中原因董双河却是不得而知了。
停尸房内,气压有些低。
“何组长,依着你的话,是否只有我们出示文件,这证物才能交给我们?”在走之前,董双河紧了紧眉头,那一双深邃平静的眸子似有一丝思索的光。
“是的!”何阳挺了挺脊背,企图驱散那若有若无泛起的凉意。
下一瞬却觉得更凉,目光从董双河的身上移开重新落在了杜思林的身上,杜思林似笑非笑,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内心却不断浮现出一种情绪,像是惭愧。以致于他有些不敢直视杜思林犀利明亮的眸子。
董双河得到了答案之后,不再多说,只走到杜思林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侧轻轻语了一句。
杜思林眼中一亮。
随后,她同老法医道了句谢,便同董双河离开了。在此期间,她都没有再看何阳一眼。
直到两人的脚步彻底消失在了耳中的时候,何阳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丁点。下一瞬,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后背心竟是被汗水打湿了。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阿,何阳心中暗自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