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没说完,后头半句隐没在了唇间。不过众人却都是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谁也没想到,杨云溪居然选择了直接将话题挑明。这种事情,本来是应该更为隐晦婉转的提一提的,也更不该如此带了些许强迫的味道。可是偏偏杨云溪就这么做了,于是众人都是有些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有人缓过神来,登时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来——婉转习惯了,纵然她们心头早就想好了如何与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打太极,一问三不知,捕捉痕迹的推诿这件事情,可是这般直接开门见山的来,却是叫她们陡然就无措了。她们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来,更不知该如何回避这位皇后娘娘刀子一样凌厉的,仿佛要看透人心的目光。
这些命妇们的为难之色杨云溪看再眼底,却也是十分满意。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扫视了一圈儿,语气渐渐冷厉:“诸位夫人竟是没有一个说话的。看来,诸位夫人也是觉得公主再嫁这个事情是不应该的了。”
谁也不想明着得罪杨云溪,当下都是有些心底发慌。不管昭平公主的亲事成不成,反正杨云溪这个皇后肯定是不可能再改的。若是为了这个事情得罪了国母……谁能知道这位杨皇后,到底是心胸宽广不计较呢,还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所以当即众人都纷纷表示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心思。
杨云溪轻笑了一声,语气缓和三分,却是明摆的透出一股子失望来:“本宫本以为,同样都是女人,你们更改体会得到昭平公主她的苦楚来。一个女人独自过日子,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她还要教养孩子。而且,公主那般年轻,若是果真守寡一辈子,你们又于心何忍?世人愚钝,难道诸位夫人也是一样的不成?同样都是女人,果真觉得那什么劳什子好女不二嫁就是真理了?要说自己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也就罢了,世人这般严苛本宫也觉得没错,可是公主这样的情况……本就不该如此衡量。”
顿了顿,她环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而后叹了一口气:“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女人自然更能体会到女人的痛楚,守寡的滋味或许这些夫人没体会过,可是丈夫宠爱别的女子,妾侍成群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而且这夫妻之间,果真情深似海的又有几个?更多的也就是相敬如宾罢了。若她们丈夫没了,有机会再嫁的话,你说她们愿意不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心里一动摇,难免脸上就带出几分来。再一考虑到杨云溪的心思,她们自然也就更加动摇了。与此同时面上的犹豫之色也就更加的明显起来。
杨云溪看在眼底,心头微微一松,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怕是要达到了。只是纵然如此,她面上却也是并不显露出什么来,微微垂眸,神色依旧是有些冷淡,似乎十分失望。
最终,终于有一位年长的夫人开了口:“女子守寡的确是不容易,公主这样的情况,也的确是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公主到底身份尊贵,这般行事的话,只恐怕叫天底下那些女子当做表率,到时候岂不是不妥?”
杨云溪闻言便是笑了,而且是嗤笑出声,言语之间颇有些犀利:“我记得,从咱们开国至今,虽说也有奖励过贞节牌坊的,可是却从未鼓励过此事儿。女子丧夫之后,若是愿意再嫁,又有合适的人家愿意娶,那便是她的自由。不管是哪一位皇帝,也从未表露出不喜寡妇再嫁,强行令她们在家中守寡的意思。而且给贞节牌坊的,也都是给的那些自愿守寡的女子,从未听说过,被强迫守寡的女子,能得了贞洁牌坊的。可见,不管是先帝们,还是皇上,又或是那些圣人大拿,也都是认为丧夫的女子是可以再嫁的。所以,这又有什么不妥的?她们愿意再嫁,那也是她们自己的意愿,和昭平公主又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