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礼只当是没听见。而后亲自侍奉李太后用了一回药,这才又去看了一眼朱启的尸身。
朱启的尸身依旧是形容狼狈。除了略有些肤色发乌之外,也再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却仿佛只是睡着了。
朱启没有衣裳在宫里,此时昭平公主让人去取衣裳去了,所以这才还没来得及收拾朱启。也只能让朱启暂且那么狼狈着。
朱礼静静的瞥了一眼,而后便是生出了无数的感慨来。随即吩咐宫人:“去取朕没穿过的常服来,先将他收拾体面了。这般样子,到底是失了他的身份。”
这却是有些不合规矩的,毕竟纵然是常服,许多绣花纹样,和布料的规制都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朱启又是这么一个有罪之人……
不过也不等宫人劝说什么,朱礼便是摆摆手:“人死如灯灭,也不必在乎这点子。到底是兄弟一场,二十几年的情分在呢,哪里就至于计较这个了。看着他如此形状,朕心头也是难过。”
昭平公主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如今倒是都还模糊记得他刚学走路的时候。那时候你便是谦让弟弟,而如今……却是没想到竟然是成了这般样子。”
昨日情形恍惚还历历在目,而今日却已是阴阳相隔,兄弟反目。除了叹一声世事无常,也只能叹一声权势迷人眼了。
但从朱启打算逃出京城这个事情来看,便是不难猜到,朱启对于此事儿未必有信心和十足的成算。只是他到底还是一意孤行了,若说不是为了富贵权势,又是为了什么?
昭平公主这番话也是触动了朱礼。朱礼沉默了一阵子,到底也只是轻叹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朱礼临走前只与昭平公主道:“母后只怕心头难过非常,阿姐如今只算是她唯一还放在心上的人了,便是请阿姐守着母后,好歹别让母后太过悲痛,以至于影响了身子。”
昭平公主听着朱礼这话,心酸非常,又心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却是又发现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可劝慰的:朱礼说的是事实。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什么母子之情只怕都是彻底消耗完了。
最终昭平公主除了轻应一声之外,再不能做别的事儿。
朱礼从李太后那儿出来,抬头默默的看了一阵子天上明月,也将心中那些翻滚的情绪压下去。看着朱启死后那样子,他其实多少也生出了一丝丝的恍惚和不忍心的。毕竟兄弟这么多年,他若说真的是半点感情也没有,那就比起草木尚且不如了。
只是……纵然如此又如何呢?最终也不过是空想想罢了。
朱礼收拾好了情绪,侧头看一眼刘恩:“毒是太后给的,不是你的过错,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叫他来见母后,我心里便是猜到了几分。”
李太后必然是舍不得朱启受苦的,而朱启显然也是不愿意受苦,所以以朱启的性子,要么就找机会逃走了,要么就想法子死了。总不会乖乖的见了李太后之后就去大理寺的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