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晚棠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再出声了。
“爸,也不能……”盛振有些为难地开口,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盛老爷子咆哮着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有擦干净呢还有空管别人,是不是你现在打算不管你这儿子了!你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他人都凉了,你给我过来,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吼完这句盛老爷子就把盛振给拽着走了出去,付晚棠犹豫了一下,对盛怀瑾说了一句:“怀玉陪着你,我得去看看你爸爸他们说什么。”然后她也快速地跟了出去。
许惜完全被盛老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都走出了房门许惜还依旧是很恐慌的样子。
盛怀瑾拉着许惜的手让他坐下,柔声道:“你别害怕啊,爷爷不是针对你。”
盛怀玉也慢慢地踱步过来,不声不响地打量着许惜。这几天他没有和许惜说过话,但她一直在观察着许惜,这人简直是简单的可怕,让人一眼就看穿了,于是她对许惜的坏印象也消除地差不多了。
“嗯,性质上来说,怀瑾你的问题要更严重啊。”盛怀玉慢悠悠地坐在了沙发上,道,“可爸的问题比较紧迫,闹得一家人不得安生,所以爷爷没办法管你。加上你又差点没命……还两次,哎,你赢了,真的,你俩以后可自在了,没人管了。”
盛怀瑾回头看着盛怀玉,道:“行了,你能安静会吗?”
盛怀玉翻了个白眼儿,去外间的会客室自己玩手机了。
盛怀瑾总算松了口气,对许惜笑道:“小惜,谢谢你。”
“谢我什么?”许惜茫然地问道。
盛怀瑾抬手摸了下许惜的脸,他要谢谢他能出现,谢谢他一直在病房外面等着,也要谢谢他没有在自己家里人面前说,其实他们早就已经分开了。
“谢谢你能来看我。”
许惜埋着头道:“也是因为我……现在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恢复地很快。”
许惜想了半天,才又担忧地问道:“他们说……说你两次……差点都、都……是怎么回事儿?”
“哦,你说那个啊,就上次我喝多了那次,就一个小手术。都多久了,没事儿。”
许惜立刻回想起了那一夜,盛怀瑾出事了,那时候他很害怕,吓得逃走了,他只知道当时盛怀瑾不太舒服,他并知道那次也那么危险。许惜额头上汗珠子都滚下来了,盛怀瑾又两次这么危险的情况,都是因为自己,幸好没有真的出事,要是有什么差错,他就那么没了……许惜一想都觉得浑身发颤,他不敢想了,一下伏在盛怀瑾的身上,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是我……”
“怎么能是你的原因?说起来两次都是我自找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像这样经历过生死危险,偏偏两次都让你撞上了,这是巧合罢了,不管你的事。其实我并不希望让你看到我这样子的,我希望你见到的我,永远都是强悍地,可以给你保护的……不过能看到你为我担心,也不错。”盛怀瑾摸了下许惜的脸,竟然带着满足的微笑。
许惜这些日子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哭干了,他有些激动地抓住盛怀瑾的手,有一种再也不想松开的想法。上次他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并没有真正地体会到他可能会和盛怀瑾生死永隔,也就没有多少的恐惧。而这一次他却是深深地体会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的感觉。况且盛怀瑾正在与死神博弈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再一起,而是分别的。这种分别,这种为盛怀瑾生命担忧的恐惧,许惜再也不要经历一次了。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的画面,曾经那些甜蜜美好的经历、残酷的谎言、和盛怀瑾给他的噩梦一样的回忆,都一一地出现。他仍旧感谢盛怀瑾能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也仍旧无法原谅他对自己的伤害……
但许惜知道,他不能再忍受盛怀瑾因为他而陷入危险之中,也不能忍受盛怀瑾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就不在了。
过去虽然很痛苦也很沉重,但他不想再背负着前行。
“小惜……”盛怀瑾怔怔地看着许惜抓着自己的手,心突然猛烈地颤抖起来。
“怀瑾,你快点好起来吧,我一个人,会很害怕。”许惜低着头,感觉自己的耳根发烫,满脸都红透了。他不知道如何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盛怀瑾能不能理解。
盛怀瑾感觉喉咙干哑,他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小惜,你还怪我吗?”
“我不知道。”许惜抬头看着盛怀瑾,目光中盈盈像是有泪水在涌动,他怯怯地问:“你还会再伤害我吗?”
盛怀瑾一把将许惜揽入怀中,哽咽着说道:“再相信我一次,我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许惜没有开口,把脸埋在了盛怀瑾的肩头,他的身体仍旧在颤抖,心里仍觉得害怕。
可再也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加可怕了。
冬日的风依然凛冽,可树上渐渐长出的新芽预示着暖春将近,站在枝头的鸟跳来跳去,看着安静的病房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好久之后,那鸟听到一个男孩带着委屈的嗓音,软软地开口,说了一个字。
“好。”
它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叫起来,然后扑扇着翅膀,愉快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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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瑾足足住院治疗了一个月。这期间许惜在他的安排下已经住进了他的别墅里,原来他们住的公寓里有太多的不好的回忆了,换个新地方是对他们来说都好。而且这个别墅本来盛怀瑾从前就是打算做婚房的,他和许惜虽然不能结婚,但让许惜和他住在这里,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这让他觉得很高兴。
这一个月的时间,盛家那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盛振那小儿子怀着已经七个月了,盛老爷子又投入了国家的建设中,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来管这些事情,刘颖和付晚棠天天凑在一块找盛振闹,盛振就再没来医院看过盛怀瑾,于是付晚棠也来的少,照料盛怀瑾的工作基本就是盛怀玉和许惜还有两个高级护工换着做。
许惜现在闲下来,也没有工作做,买了本菜谱想学着做饭,但这对他来说太难了,他最终还是只会把超市买来搭配好的食材一锅给炖了。不过这些滋补的汤对盛怀瑾生病的身体倒是有好处的,每天许惜就炖好了,用保温盒给送过来。
盛怀瑾怕他累着,老是给他说别送来,但许惜实在是找不到事儿做,还是每天都送,一直送到盛怀瑾要出院的前一天。
“明天都出院了,不用这么麻烦了。”盛怀瑾心疼地说:“家里有保姆,你也别什么都自己做。”
“闲着也难受,找点事情做吧。”
“好吧,随你,你高兴就好。”
许惜想了想,又说:“怀瑾,我昨天去看过晓晨他们了。”
盛怀瑾当然知道许惜说的他们是谁,就是任海明和任海莉两人,他虽然想让许惜和那些人断绝来往,但对许惜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可能。许惜那种逆来顺受的精神真的很强韧,连自己他都能再次接受,更何况那两个他一直当做亲人的人。他们总归是要有来往的,盛怀瑾皱了下眉头,心里暗暗有了些打算。
“都还好吧?”盛怀瑾不动声色地微笑着问道,拿起手机像是漫不经心地发起了短信。
“都好的。”
“那就好。小惜,我说的你别介意,我想你应该明白,只有任晓晨跟你是有血缘关系的真的亲人,但另外两位,如果是真心对你好的话,你和他们来往是没问题的。可……你现在应该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
“我知道的,可是我想见晓晨,而且不管怎么说,我小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抛弃我。”
盛怀瑾微笑道:“嗯,如果小惜不是这样善良,我也不会这么喜欢你。”
许惜有点脸红,起身去收拾盛怀瑾喝完汤留下的碗,背过身子不去看他,像是不好意思的。
盛怀瑾也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了许惜的腰,轻轻地啃他发烫的耳朵。
许惜躲闪着,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怎么又起来了,上床去、去躺着吧。”
盛怀瑾道:“不了,我都躺得浑身没劲儿了。再说我明天就出院了,现在行动自如一切正常,医生说我很健康,能争取活到一百岁呢。”
“真的么?”许惜转过来,一脸认真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