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少年心性的玩闹,也不是一时兴起的胡闹,他是认真的。
“我……我没多好的。”安瑾望着窗外,声音如蚊,语气里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不自信。
除了身份,她有什么好呢?
她不聪明,也没有别的女子的温柔,这样的她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喜欢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沈瑜直接说道,他当然也想过自己到底喜欢安瑾什么,可想想确实哪里都喜欢。
他知道自己喜欢就是了,至于因什么而喜欢,那就不重要了。
“你……”
“来了!”
安瑾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沈瑜忽然出声打断,然后目光紧紧盯着外面。
安瑾也看了过去,就见下方楚松亭握着折扇往自家走去,看那样子应该是回来歇晌,脸上有着一层薄薄的汗水,他此时正立在胡同口跟一个人说些什么。
他和那人应该很熟,两人站着说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拱手告辞。
“他要进去了……”安瑾眉头一皱,进去了的话,发生什么事外面也难知道啊。
“你瞧。”沈瑜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往前方拐角处看去。
安瑾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目光一凝。
拐角处,安瑾之前见过的挽琴跌跌撞撞往这边跑了过来,一头秀发都被汗水紧紧黏在了一起,身上衣裳也是刮破了好几处,看着好不狼狈。
这样一个女子在大街上奔跑,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而挽琴却是一个劲儿冲着楚松亭在的地方奔来。
“表哥、表哥救我啊!”她跌跌撞撞朝楚松亭冲了过去,眼泪哗哗往下流,周围的人下意识地让出一条路,她一下子扑倒在楚松亭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表哥救我啊!”
安瑾看到楚松亭明显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一丝怒色,但很快隐去,他低头看着挽琴说道:“这位姑娘,你是否认错了人?我没有什么表妹的……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吗?好好说,能帮我尽量会帮,只是你能否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楚松亭怎么可能让两人关系就这样暴露出来?所以只是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说出了一番最合理的话来。
或许表妹只是遇到什么事情慌了神,她应该清楚自己的心思,两人关系现在暴露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若是平时,挽琴必定会听懂了然后借坡下驴,只是今天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只紧紧抱着他的腿,仿佛那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表哥,表哥你不能不认我啊!你不认我的话,叫我怎么活下去啊表哥!”
挽琴声泪俱下,旁边不少爱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楚松亭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位姑娘,你我并没有任何瓜葛,如今你这般,意欲何为?”
挽琴正要说话,却见另一边气势汹汹走来几个大汉,手里拿着几根木棒,见到挽琴就冲了上来,揪着她的头发往后面拖,嘴里骂骂咧咧,“你个小贱皮子,跟了咱大哥还在外面偷人?说!这杂种是谁的?不说老子打死你!”
周围的人一听,居然是这女的偷汉子?一下子都来了精神,将几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楚松亭脸色已经完全铁青,一时间有些搞不清这是怎么了?什么大哥、偷人?
他望着挽琴的脸,目光中满是疑惑。
挽琴心里一惊,她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若是今日不抱紧表哥,那肯定会被这些地痞流氓抓回去打死!
不,她不想死……虽然表哥过后或许会责怪她,可是、可是她肚子里真的是他们的骨肉啊!看在骨肉的份上,表哥也会好好待她的!
至于今天的事情,到时候她再想办法圆过去!
想通此节,她拼命挣脱了大汉的手,朝楚松亭扑了过去,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撕心裂肺,“表哥!表哥你可得救救我,救救我啊!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啊!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可我不求名分,我只求表哥救下这个孩子,救救我们母子啊!表哥,表哥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美人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周围的人都带着兴奋的目光听着,一时间竟然都相信了她的话。
这戏折子里不就是这样演的吗?
落魄学子一朝得了官身,抛弃了曾经山盟海誓的姑娘,但姑娘却怀了他的骨肉……
安瑾看着下面的一幕幕,嘴巴张得大大的,沈瑜见她这傻乎乎的模样,便捡了个蜜枣塞到她嘴里,笑道:“别惊奇,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瑜斜眼瞥了下面一眼,冷笑一声。
安瑾回头看看他,又往下面看去,目光却忽然落到对面小茶馆里坐着一个人,青布衣裳,很不显眼,但她却知道,那时吴家三老爷!
吴家三老爷,自幼不爱读书不爱习武,唯独对经商情有独钟,家人劝阻不得,最后也只能随他去了,总比一事无成做个纨绔的好。
这吴三老爷生财有道,但最出名的却是极为护短,家里人受了欺负,他绝对是第一个出头的,现在这幕被他看到,以后吴家若是想把女儿嫁过去,他这一关就过不了。
别看吴三老爷没什么官职,但整个吴家的收入都靠他撑着,说话是极为有分量的。
安瑾想到这里,不由得偏头,看着坐在身旁的少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