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怎么把那只小狼崽子送个晞儿少爷了?您若是想送他个宠物,可以回京以后去买一只。”龙御晞回去以后,画眉神色复杂地说道。
语晴不以为意地一笑,淡淡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起来了?世人用狼心狗肺来形容心肠恶毒、忘恩负义之辈,殊不知狼与狗却是最忠诚的动物。只要你对它好,它们就会加倍地还给你。这点和自私自利的人类比起来,可是要强多了。”
画眉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希望晞儿少爷能够明白郡主的一番苦心,将来若是知道了什么,不要埋怨郡主才好!”
语晴淡淡一笑,“晞儿不会的。而且我也没打算瞒着他!如今他还小,不懂事,等他长大了,我自然会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他。他的人生,还是应当由他自己来决定。他到时候若是怨我也情有可原,毕竟……不过我相信晞儿,他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而且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问心无愧!夏兰情能给晞儿的,不会比我多。”
“好了,不说这些了。义父不是说明儿个一早就要回京了,你去看着她们收拾东西吧!我不方便行动,你多注意一些,不要落下了东西。”
画眉安静地关上房门以后,语晴将怀中的清清放在软榻内侧,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回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麻烦事,躲都躲不开!看着惬意地蹭着被子的清清,语晴戳着它的包子脸,好笑地说道:“你啊你,就知道自己开心,我都要烦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偏偏就遇到你主子这个大麻烦,躲都躲不开!你说说,让他拿什么赔我!”
清清当然听不懂语晴的抱怨,只是被语晴戳的不喜欢却又躲不开,只能“喵喵”地挥舞着肉呼呼的小爪子抗议。
“好啦,好啦,不闹你了!我也困了,咱们还是睡饱了再说吧!至于那些麻烦事,就让他来吧!反正我这辈子遇到的麻烦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了!倒是你,可不许抓坏了我的被子!”
……
闷了两日半的时间在车上,回到秦王府的语晴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坐马车了。
“画眉,晞儿还没有换好衣裳吗?给太后娘娘她们准备的礼物都装在车里了吗?”语晴用好早膳,换过了药,便整装待旦,准备出发。今天是九月十五,固定进宫给皇上、太后、皇后等人安的日子。
“回郡主,东西都已经安置好了,只能郡主您出发了。晞儿少爷那里估计也快了,要不要属下再派人去催一催?”
“先不用,还有时间,让他慢慢来吧。该急的不是咱们。”语晴坐在轮椅上,怀中抱着波斯猫清清,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挠着它耳后,引得清清呼噜呼噜地。
画眉听了抿嘴微笑,是啊,现在最不着急的就是她家郡主了,那些人,只怕都急的火烧眉毛了!真是活该!“郡主您要带着清清进宫吗?”
看了看在自己怀里打滚的小猫,语晴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啊,谁让这个小东西见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我要是一天不回来,它还不得把屋子搞得天翻地覆的。真不知道龙誉晨是怎么养它的,怎么搞得它这么粘人!看看小墨和小白,一天能来给我请个安,我就烧高香了!至于那雪虎一家子,也就吃的时候能想起我这个主人!都什么怪胎!”
画眉连忙笑道:“狐狸和老虎都是野兽,再怎么驯养也难改掉它们身上的野性,当然没办法和家猫相比。在江南的时候小墨也是很粘郡主的,可能是这回遇到同伴了,就把郡主先放在一边了。至于那几只雪虎,大概是……”
语晴看画眉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轻声笑道:“行啦,不用安慰我了。它们什么样子我心里头有数。这样也很好,要是一个个天天地粘着我,我才要头疼呢!不过你们看紧一些,别让它们出了什么事情就成。”
“郡主放心,府里的人都知道它们是您的宠物,一个个小心伺候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它们出事呢!”
“那就好!二哥他还在睡吗?这都什么时辰了,今天他是怎么了?”望着杜宇槭院子的方向,语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的神色。
听语晴提起杜宇槭,画眉温柔的眼底出现一抹隐晦的不悦之色。这个二少爷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知道郡主受伤了还天天往外跑,昨晚喝的酩酊大醉才回来,到现在还没起来!真不知道要郡主担心到什么时候!
心里纵容对杜宇槭有万分的不满,画眉也不敢轻易地表露出来,“回郡主,方才朱雀姐姐派人来说二少爷睡得很熟,叫郡主不用挂念。听说二少爷昨晚过了亥时才躺下,大约还是要再睡一阵的。”
“这样啊,那就让二哥接着睡吧,等咱们从宫里回来了再去瞧他!就要放榜了,他这几日难免紧张!今天就让黄鹂留在家里吧,等下让她炖一些补品给二哥送去。晞儿拉了,咱们走吧,不然义父要在宫里等急了。”
马车行驶到皇宫门口,语晴看着窗外停着的各府的马车,很不厚道地笑了。这几天,这些人怕是日日提心吊胆、如坐针毡吧!
宫人们都知道惊澜郡主不仅是秦王爷的掌中宝,也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所以并没有拦下语晴一行,只是简单地通报了一下。
云浅安一听说语晴来了,立时眉开眼笑,见语晴被推了进来,才笑道:“你这个丫头,身上有伤还乱跑什么!也不怕落下了病根!快过来哀家跟前坐着,门口冷清,当心吹了风夜里难受。”
吓,好多人!语晴一进门,看着满屋子的嫔妃、诰命,只有这一个感觉。听见云浅安带着关怀的责备,语晴连忙笑道:“语晴给太后娘娘请安。”
云浅安见语晴要起身,连忙说道:“快坐着,身上有伤不方便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你这个孩子就是太懂事,女孩子家,还是要娇贵一些才好!”将龙御晞搂在怀里,云浅安又笑道:“你身上有伤,让人送晞儿过来就好了,怎么自己还跑这一趟!”
语晴浅浅一笑,接过画眉递来的东西,放在云浅安身前,笑道:“语晴听说太后娘娘这几日凤体违和,所以准备了一些安神养气的点心和香料,并着前新得的狼皮做的褥子一起送来。只是今日一看这么多位娘娘和夫人们都在,只怕是显不出语晴的孝心来了!”
听了语晴的话,云浅安笑得更为开怀,“他们看到怨哀家疼你,把好东西都赏了你,却没看到你这个孩子有多招人疼。明知道你自己的身子得养着,还惦记着哀家!这人哀家怎么能不多疼你一些!”
“太后娘娘说的是,郡主聪慧可人,又孝顺有加,真是让人羡慕秦王爷。要是老身的孙子、孙女们能及得上郡主的十分之一,老身也就别无所求了!老身的这些孙子孙女,一个个看着倒是乖巧,就是被宠坏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考虑都没有。说起来你这身伤也是因为老身那几个不懂事的孙子、孙女任性妄为所引起的,老身在这里代他们跟你赔罪了!”威国公老老夫人笑道。
话音一落,在场其余的诰命夫人们也都紧张地看着语晴,她们家大人可说了,皇上一直压着这件事情迟迟没有发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秦王爷的意思!只要秦王爷的心头肉给哄好了,还怕皇上会重罚吗?
“威国公老夫人折煞语晴了!您这声赔罪语晴不敢当!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老夫人也说语晴身上的伤是因为您的孙子、孙女才来的,语晴又怎么能受您的赔罪?二来您是长辈,语晴乃小辈,于理不合!”
威国公老夫人立时就变了脸色,心道:好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老身已经放下身段向你赔罪了,你竟然还敢拿乔!
云浅安不悦地说道:“行了,这件事情皇上自有定论,你们一个个地在这里难为语儿丫头做什么!语儿丫头说的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不论是谁犯了错都应当受罚,不然国发何用?都回去吧,哀家累了,语儿丫头留下来陪着哀家说话!这几日四皇子时好时坏,皇后在那里照看,你们也不必去给她请安了!你们也都上了年纪了,从围场回来也很辛苦,这几天就在府里歇着吧,不必每日进宫请安了!”
众人大惊,太后娘娘这是下了狠心了,不能求她,也求不到皇后娘娘,那她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被问罪?
“太后娘娘开恩啊!老身膝下只有这么几个孙子、孙女,他们是老身的命根子啊!请太后娘娘开恩啊!”说着,竟然跪在了地上。
其余的诰命夫人们见了也纷纷效仿,嘴中不停地喊着:“请太后娘娘开恩!”,低头跪在地上。大有长跪不起的架势。
云浅安啪地一拍桌子,怒道:“反了你们!这是在逼哀家吗?来人,都给我拉出去!日后没哀家传召不准她们进宫!”
语晴连忙劝道:“太后娘娘息怒,各位夫人也只是护犊心切,并非有意冒犯太后娘娘威严。各位夫人也请稍安勿躁,且听语晴一言。”便示意宫女们将众人给扶了起来。
“语晴可以理解各位夫人的护犊之心,但是却不敢苟同各位夫人的做法。战国策中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各位夫人不忍见儿孙受罚,今日可以拼了这条命为自己的儿孙求得皇上和太后娘娘网开一面,但是下回呢?说句不中听的,夫人们护的了他们一时,但是护的了他们一世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语晴同各府的公子、小姐们年纪相仿,自然也年少轻狂,犯过不少的错。但是语晴可以直面自己的错误,不需要任何人的包庇。”
“各位夫人们不妨扪心自问,各府上的公子、小姐们之所以如此任性妄为,却又不敢承担过错,究竟是谁造成的?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却尤不自知!难道各位夫人真的希望自己的儿孙成为一个不敢面对自己错误,只会一味寻求庇护的懦夫吗?这样的他们有怎么能够守得住祖宗传下来的基业?”
短短的一席话说得众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竟然比她们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婆想的还要深远!
殿门外,龙天征看着各自低头反思的叶延德等人,淡淡地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话要说?”
“臣等惭愧!请圣上责罚!”
龙天征看着齐刷刷跪倒的大臣们,缓缓开口:“都起来吧,今日就索性把这件事给做个了断!来人,摆驾两仪殿。另外宣四皇子、惊澜郡主以及在宫外等候的各府世子、小姐们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