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那位夫人来了?”夏家别院,一个小厮在夏兰情的院子门外大声地嚷嚷道。
立时有一个侍女从院子内走了出来,看着那个小厮喝道:“大清早的吓嚷嚷什么,吵到了夫人和肚子里的小主子怎么办?什么这位夫人,那位夫人的?咱们府里只有一位夫人!我看你又偷喝了酒,跑到这里来发疯了。要不是夫人怀着小主子,忌讳打打杀杀的,早就把你打死了。还不赶快滚出去,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
那个小厮听了委屈地说道:“桃花姐姐,小的真的没有发酒疯。就算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夫人的院子前胡来。小的是真的瞧见安国公府的那位夫人来了,您赶紧去告诉夫人一声,看看咱们是不是去哪里躲躲!”
“你说得可是真的?你是在哪里瞧见的?又怎么确定她是往咱们府里来的?”只见夏兰情披了一件外衣,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回,回,回夫人,小的昨夜不当值,便出去喝了一些小酒。今日早上回来的时候,只见安国公府的马车在西城这边,听周围的人说,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接府里的姨奶奶回去了。所以小的赶忙就从小路跑了回来,特意来通知夫人。夫人您看,咱们是不是先躲躲,然后再派人通知世子爷?等世子爷来了再说?”
夏兰情一听心中顿时也没了主意,那个刘喜芳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难不成说这府里有了内贼?可是不可能啊,这几个月自己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所以用了很大的心思将他们都拉拢了过来。如今这个府里虽然不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但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一定能收到消息的啊!
稳了稳心神,夏兰情说的:“桃花,你去让他们将院子好好打扫一下,咱们开门迎贵客,记得沏一壶好茶。杏花你伺候本夫人梳洗打扮,衣裳穿得鲜艳一些。既然她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见咱们,那咱们也不能畏首畏尾的。而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要是这么躲下去,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都敢来,我又为何不敢见?想把我弄到她的地盘去任她拿捏,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安国公府吗?我倒是有好久没回去了!她在那里有依仗,难道我就没有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小半个时辰后,夏兰情一身艳色衣裙,娇柔地走到了正厅。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刘喜芳行礼道:“不知夫人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望夫人恕罪!”
刘喜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仔细地打量了一阵夏兰情,只见她身着玫粉色银纹绣百蝶度花长裙以及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内露月白色明华抹胸,外披镜花绫披帛;头梳同心髻,戴着一套黄金镶蓝宝石首饰;微施粉泽、点染曲眉、朱唇一点、美目流盼,眉宇之间透露出几分柔弱,和一丝病态。刘喜芳心中不屑,果然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既柔弱又妖娆,难怪能让世子爷如此相待。
不知为何,刘喜芳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认为天下的狐狸精都是一个德行,长得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便没有再深究。半晌,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笑容可掬地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瞧你的身子骨这么弱,以后大家就都是姐妹了,不必如此多礼。今后咱们就都是世子爷的人了,相互以姐妹相称就好,我比妹妹虚长几岁,又身居正室,妹妹叫我姐姐便是。”
夏兰情听了起身垂头立在一旁,双眼偷偷打量刘喜芳,只见她一身正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戴赤金八宝头面,虽然平日里很紧张保养,但是面容已经发黄,皮肤也稍稍有些细纹;身材更是走了样,比起年轻的时候简直像是两个人。心中也很不屑,哼,正红色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我剩下了儿子,我也能穿!到时候看你怎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面上有些犹豫地看口道:“夫人宽宏不怪罪妾身是妾身的福分,只是妾身出身低微,身份卑贱,又没有给您敬过茶,实在是不敢妄称您一声姐姐。夫人如此礼遇,实在是折煞了妾身。妾身嫁给世子爷数月,却从未给姐姐请过安,实在是妾身的不是,还望姐姐恕罪!”
刘喜芳听了笑道:“妹妹何必如此自责?大概是因为我平日里引来记挂着世子爷的身子,尝尝规劝他少碰女色,尤其是青楼里的妓子和来路不明的女子。所以世子爷别便和外人一样以为我善妒,才将妹妹养在这府外。”
“也真是怪姐姐我粗心大意,世子爷在外面纳了妹妹这么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还是手下的奴才听到跟着爷的几个随从暗地里嚼舌根,我才知道的。世子爷也真是糊涂,既然喜欢妹妹,就应当大大方方地将妹妹接到府里来,府里的姨娘那么多,多出来妹妹一个又能如何?这么偷偷的将妹妹养在外面,好像妹妹有多么见不得人似的。就算不怕妹妹被人耻笑,也要想想在朝廷上的影响,若是被哪位御史台的大人知道了,这还了得?”
“呵呵,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惯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望妹妹不要多心才是。其实我早就和世子爷说过,如今世子爷膝下只有一儿一女,未免有些单薄了,便劝他再纳两房年轻的姨娘,好生养。不过世子爷不知为何都给拒绝了,想必是没有中意的。如今妹妹来得正好,趁着年轻好给世子爷生养几个庶子庶女,将来只怕是做个贵妾也是可行的。妹妹怎么一直不说话?难不成是不愿意和姐姐回国公府去?”
夏兰情连忙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恭敬地说道:“姐姐误会妾身了,姐姐如此礼遇,妾身又怎敢不愿?只是一来妾身身份卑贱,怕是有辱国公府的名声;而来妾身自小没有学过什么规矩,怕就这么去了反而会闹出什么笑话来,被人耻笑了去;三则是妾身承蒙世子爷恩宠,如今身怀有孕,所以不敢四处乱走,万一若是动了胎气,妾身实在是对不起世子爷和姐姐的看重!”
刘喜芳听见夏兰情竟然真的这么“听话”,称呼自己为姐姐,顿时气得不轻。强忍着笑道:“原来妹妹已经身怀有孕了,当真是上天保佑!几个月了?可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子?不过是男是女都一样,反正世子爷不论是庶子还是庶女都没有,妹妹生下来的都是世子爷的宝贝!”
“妹妹放心,凭咱们国公府的地位,有几个敢耻笑咱们的?而且规矩这个东西,慢慢学学就会了,等美美的胎坐稳了,姐姐我会叫几个老嬷嬷去教导妹妹的。姐姐已经让人给妹妹准备了一个院子,环境很是清幽,妹妹住进去只管安心养胎便是。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姐姐我就好。”
“姐姐如此盛情,妹妹感恩不尽。只是世子爷昨日离去之时,说过今日中午要过来用午膳,妹妹怕随着姐姐这么一走,让世子爷寻不到,徒生焦急。而且姐姐您也瞧见了,妹妹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人却是不少的,他们素来又懒散惯了,做什么事情都拖拖拉拉的。只怕是没个一两日他们是收拾不好的。所以妾身今日怕是没办法陪着姐姐一起回到国公府了,只能和世子爷商量以后再定个日子。”
刘喜芳听了心里暗恨,好你个小贱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本夫人示威,若是不敲打敲打你,日后岂不是更不将本夫人放在眼里?便笑着说道:“呵呵,我的傻妹妹,你的心思也忒单纯了些。你也不想想咱们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岂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去的?方才妹妹也说这院子里的奴才用着都不太合你的心意,那依我看妹妹就不必带着他们了。先让他们在这个院子里看着房子,等将来再给他们寻一个别的去处或是发卖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不用带着了,妹妹只挑一些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成了,姐姐早已经让人将妹妹的日常用度还有伺候的人都准备好了。”
“妹妹没见过什么世面,或许不懂得像咱们安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最注重的就是规矩;以前妹妹不懂得也就罢了,但是以后千万要检点一些。不然被别人耻笑不说,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用来说事,咱们世子爷可又要麻烦了。妹妹可能还没听说,世子爷在外面纳了妹妹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京城里只怕没几个人不知道。还好姐姐我及时听闻,做了一番补救,不然这次世子爷肯定要被御史台的大人们弹劾!所以今日妹妹还是简单地收拾一下,跟着姐姐我回去吧。否则让人看笑话还是小事,耽误了世子爷的名声和前程才是大事!我瞧着妹妹是个聪明伶俐的,这点道理应该不会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