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闻言便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沈苏姀的身世她是知道的,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亲眼目睹了至亲至爱之人的死亡更叫人噩梦缠身了,她面上露出怜惜之色,果见沈苏姀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未曾休息好的暗颓之色,笔下写出的绢花小楷亦没有昨日写的那般流畅沉着,陆氏挑了挑眉,“你这样子可不行,哀家明白你,这么多年定然都是这么辛苦过来的,哀家这里有个人能帮你……”
沈苏姀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片幽光道,“太后可是要让御医给苏姀诊脉?不瞒太后说,这些年苏姀已经吃了不少的药,可这事本是心结,这天下间没有哪个大夫能为苏姀治这心病了……”
陆氏听她一言面上的心疼之色更浓,却是看着她摇了摇头,“这个大夫不一样的。”
“怀珍——”
沈苏姀听太后喊了路嬷嬷的名字,随机就看到路嬷嬷走出了内殿,沈苏姀不知道太后说的人是谁,只一脸懵懂的看着她,陆氏温和的笑了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听陆氏这样说沈苏姀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将手中的笔放下,又将今日里抄写的佛经整齐好,刚坐下身子便听到了路嬷嬷的脚步声,她走进内室看着屋内二人一笑,“娘娘,到了。”
陆氏看着沈苏姀笑笑,“叫她进来。”
沉稳从容的脚步声传来,沈苏姀立时睁大了眸子看着那内室入口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之间一抹青绿之色从帷帐边上一闪而入,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着这寿康宫中最为普通的宫裙,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从容静琬的气韵,并不似普通宫人那般给人以卑微之感,她静静地垂着眸,脚步行走之间仪态万方,给陆氏行礼之时亦是不卑不亢,显然是受过极好的教养,清秀的面容已不再年轻,细细的纹路顺着脸颊爬上了眉眼,鬓角微霜,一双淡淡的墨眸更是透着一股子苍凉之意,沈苏姀眸光微狭,看着那人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这是笙娘。”
陆氏轻声一言便不再多说,并不想透露这个笙娘太多的过去,沈苏姀看着这位笙娘扬唇一笑,陆氏复又轻声补了一句,“是绝好的医家,前几日才进宫来的。”
陆氏没有说她是从何处进宫,可沈苏姀却是知道。
她从骊山而来——
笙娘行礼之后便静静地站在下首不声不响,沈苏姀打量她一瞬眉间之间略带亲厚之意,陆氏见此不由笑道,“瞧你十分喜欢她,就让她为你诊脉看看,你如今年纪小,什么病症都不能大意,若是夜夜都休息不好,将来定要吃很多苦。”
沈苏姀对着陆氏点点头,陆氏复又转过身去吩咐笙娘,“笙娘,你跟着沈丫头去西殿,好好地瞧瞧她这身子,该用什么药只管告诉怀珍,她自会安排内府按照哀家的用度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