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是，岁月不饶人，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

荣禄自嘲了下，有些恍惚的抬头看了眼电风扇，身上的热意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他还留着长辫，身上的衣服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还是清廷老式的黑色长袍。大街上都难找一个人，已经远远落后于这个时代。

“岁月在变，但是你们却没有变。你这次来京城，恐怕深有感触吧？”

乔志清一脸平淡的看着荣禄，这些年过去，身上越来越多了些沉稳的气质。

这种平淡间，指点江山、俯仰天地的沉稳，已经是荣禄不可追赶的存在。

当初年轻的时候，乔志清初入战场。二人还是清廷的左膀右臂，被誉为南乔北荣。现在一个成了巨人，一个却成了蚂蚁。

荣禄在乔志清的话里咀嚼着他的意思，心里明白乔志清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无缘无故。

“大皇帝陛下，荣禄的身份卑微，即便手握军权，在朝中也深受掣肘。同治帝在世的时候，多次想变革，但是都没有促成。说起来容易，变起来难啊！”

荣禄叹息了声，已经明白乔志清的意思。这次随着同治帝的驾崩，清廷肯定会迎来百年之变局。

“护国公果然是聪明人，如果这次我在背后支持你，你说这个变革当不当成？”

乔志清笑了笑，跟荣禄这种人精谈起话来当真轻松，一点他就明白。

荣禄的脸色苍白，额头上一下就冒出了冷汗。乔志清说到这里，也是挑明了此事，果然一切都让他给猜对了。

“大皇帝陛下，是准备让满洲国迎回载湉贝勒吗？”

荣禄双拳紧握，一番挣扎过后已经做了决定，直接切入了主题。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大势所趋，你们不懂得变革，只能死路一条！”

乔志清笑了笑，并没有挑明此事。他要看看荣禄有什么表现，如果这个人不懂得变通，那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大皇帝陛下放心，你的意思属下全明白。”

荣禄打了个哆嗦，乔志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句话不仅仅说的是清廷，里面还包括着他。

“明白就好，那我就等待护国公的好消息了！”

乔志清笑了笑，起身送客。他相信这个老油条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在大势面前，没有人能够阻挡。

“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兰儿，这次真的再不能帮你了！”

荣禄抱拳离开了书房，两眼无神的望着天空，眼睛里竟然布满了水雾。他木然的出了总统府，在京城的大街上步行了很长一段时间。

侍卫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街上的行人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指着他们嬉笑。这么多年过去，新中国内就是遗老遗少也剪去了辫子。像是他们这种打扮的人，像是从坟墓里出来的一样。

荣禄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仍是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这条大街他原来走过无数次，现在却完全大变了模样，地面都铺上了光滑的柏油。街道两旁的商铺林立，里面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他见也没有见过，听也没有听过，感觉穿越了时空，来到了未来的世界。

“变，为了满族的未来，只能这样了！”

他轻叹了一声，目光瞬间变得坚定了起来，带着侍卫当天就坐船返回了满洲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