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都听说了没有?天桥的辫子帮昨天让公安局给剿灭了,老大小阎王被当场打死。”
“真的假的?这下可亏大了,前些天我刚给辫子帮的小财神上了一千元拜帖,还想找个靠山呢!”
“靠个屁啊,想在北京城站稳脚跟,还得靠自己用双手打出来!”
五六个年轻人坐在昆明湖畔的小亭上,谈论着昨天道上发生的大事。
他们全都是一副混混的标准打扮,旧式的长袍马褂,外加一顶瓜皮帽。不管天多冷,长袍一定要露出胸口,瓜皮帽也要斜带在头上。
这几个混混以中间的一位年轻人为首,此时他的眼睛正斜眯在昆明湖中的两个小妞身上,嘴角还叼着北京卷烟厂刚生产出来的大前门香烟。
“豪哥,你在看什么呢,半天不说话?”
一个混混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昆明湖的冰面。
那年轻人名叫罗振豪,身边的混混也都称呼他为豪哥。
他祖籍山东沧州,前些年才跟着父母迁到了北京讨生活。
沧州民风彪悍,是有名的武术之乡。罗振豪也不例外,从小就跟着父辈们练拳习武,身上也有几下子拳脚功夫。
他父亲从前在同乡开办的镖局里当镖师,每个月辛辛苦苦一趟也能赚个几两银子,刚好够养家糊口。
华兴军占领北京后,天下逐渐太平,镖局的生意也是每况愈下。这两年随着火车的兴起,镖局更是雪上加霜,京城的小镖局几乎倒了一大半。
罗振豪的父亲也刚刚失业,在京城里打些零工为生。前些日子摆了个地摊,在天桥卖起了山东煎饼。
新中国的义务教育法颁布之后,所有年满六岁的儿童都要入学读书。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总共九年。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父母都得强制性履行这个义务。在这九年义务教育期间,学校也不收取任何的学费、杂费,甚至连书本费都是由国家负担。
罗振豪今年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早就错过了受教育的年纪。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自然也担当起大哥的责任,帮着父母一起维持这个家庭。
他还是个年轻的热血少年,总梦想着干一番大事,不愿意像父亲一样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但是现实的残酷却完全打消了这个少年的自信,下苦力的工作他看不上,稍微体面的工作,人家又要求识文断字。
他从前连笔都没有拿过,连名字都不会写,更别提识文断字了。最后被人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也没有信心再去找工作。现在终日里游手好闲,无事可做,在街上跟着一群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瞎混。
旧秩序被摧毁后,有大批的流民拖家带口的涌入京城,其中大多数从事着最底层的工作。
他们的儿女因为无钱上学,也早早的步入社会。其中大多不喜欢从事父辈的工作,城市里催生了大量的无业青年。
虽然政府每年都有大批的资金投入教育,但是毕竟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刚刚起步,这些资金只是杯水车薪,根本照顾不来这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