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志清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曾纪芸乖巧的进屋给她二人各自满了杯热茶,红着脸闷不做声的又出了门去。
“乔大哥,我心里有数。明日我便把华兴书院的几个老师给请过来,他们可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一定会把儒教的封建糟粕,驳斥的完无体肤。”
惠儿笑着在卧榻上坐了下来,脸色终于变的平和了下来。
“好吧,就看你的了。明日午时,正式在广场上举行辩论赛,这也算是给儒生们一个交代。”
乔志清点了点头,和惠儿又商谈了些细节,便起身把她送出了门。
夜色撩人,乔志清终于得空,回过头便紧盯着曾纪芸干咳了下。
“纪芸,我书架上好像有本书不在了,是你拿走了吗?”
乔志清一脸的坏笑,紧盯着曾纪芸的大眼睛。
“不是,我没拿。你再找找,兴许是放在哪里了。”
曾纪芸的小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上,乌黑的眼珠子不停的乱转,不敢直视乔志清的眼睛。
“哦,那算了。那本书上有个错误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修改,我正想交给惠儿去重新刊印呢。那个潘金莲最后没死,武松刀下留情,最后和她双宿双飞了。”
乔志清回过头,故作伤感的叹息了声。
“这怎么可能?潘金莲可是武松的嫂嫂啊,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曾纪芸一听就忍不住吐了句,满脸的不可思议。话音刚落就见乔志清一脸的坏笑,这才突然发现上了他的当,不打自招了出来。一时又羞又躁,捂着脸就在桌上趴了下来。
“拿出来吧。”
乔志清把手掌摊开,被曾纪芸窘迫的小模样逗得直乐。
“乔大哥,我错了,我是不小心才看到的。”
曾纪芸不敢抬头,恨不得找个地缝溜走。埋着脑袋摸索了下,把锁子打开。从抽屉里取出了《金瓶梅》,递给了乔志清。
“小小年纪,不学好。那么多书,偏偏看这个!”乔志清拿着书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下,也不想再逗她,把书扔在了桌上,又吩咐道,“得了,我差点忘了,你都是快要嫁人的姑娘了。这本书虽然露骨了些,但还是由它的文学意义。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来问我吧,乔大哥批准你看了。”
“知道了。”
曾纪芸面红耳赤的趴在桌上,等乔志清进屋后才松了口气,连忙把书收到了抽屉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仍是止不住的傻笑。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大早,惠儿就招呼着文化部的人张罗着,在总统府的广场上搭建了一个十米宽大的擂台。
擂台上打着长条的标语,上书“新文化与旧儒学”七个大字。
惠儿所说的那几个老师,也被全部请到了乔志清的书房接受召见。
几人的穿着打扮倒不是十分的流行,还是旧式的长袍马褂。每个人都留着干净的短发,一看就像是满腹经纶的模样。
“在下唐廷枢拜见总统大人。”
“在下徐润拜见总统大人。”
“在下吴汝纶、张裕钊、黎庶昌、薛福成,拜见总统大人。”
六人各自报了名号,对乔志清鞠躬行礼。
“几位快快请起,原来是怡和洋行的两位大老板,还有“曾门四弟子”来访,失敬失敬。”
乔志清连忙笑着起身回礼,六人在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洋务运动的领军人物,乔志清自然听过他们的名号。方才曾纪芸在门外和他们称呼了一声,乔志清的心里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大人听过我们的名字?”
唐廷枢惊诧的问了一句,其他五人都是相同的表情。心里暗道,都说乔志清见识多广,天纵奇才,今日一看果然不同非凡。
“当然认识,几位都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大贤。只怪我一直公务繁忙,无缘和各位相见。”
乔志清笑了笑,招呼着几人在客座上坐下,传唤门外的曾纪芸给六人各自满了杯茶水。
“曾门四弟子”从前都和曾国藩有莫大的交情,都以曾国藩的学生相称,自然认识曾纪芸。
四人全都是一副尴尬的表情,以为曾家没落至此,连曾家大小姐都过来当丫鬟了。
“四位不必过于惊讶,纪芸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现在是我的秘书。因为这里没有丫鬟伺候,所以一切都以纪芸代劳了。”
乔志清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连忙笑着解释了句。
“早就听闻总统大人和恩师的小姐订了婚事,不想此事都是真的。只可惜恩师过早的仙逝了,不然这番天作之合,恩师想必也是很高兴的。”
吴汝纶伤感的叹息了一声,其他三兄弟也都各自宽慰了曾纪芸一声。
曾纪芸如同遇见了亲人,一时思念起了父亲,小脸哀怨的就抹起了泪珠子。
“好了好了,往事就不要再提。我对曾老师也是佩服之至,当初多次劝说与他联合抗清。但是事已至此,想来都是上天注定,我们还需要朝前看才是。”
乔志清以曾国藩的弟子相称,为的就是让这四位大才放宽心。他们躲在华兴书院里不肯出山为政府效力,就是怕乔志清念及旧事,为此受到牵连。
唐廷枢和徐润就更加的冤枉,他们俩都是怡和洋行的大股东。当日上海的租界被收复,所有洋人的资产统统充公。他二人也变的一无所有,不得已在华兴书院当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