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黄浦江的冷风吹了半个多小时,洛可可、卓远双双以重感冒迎接热闹的龙年春节。生病本是麻烦事,但想不到因祸得福,出于对病人情绪的照顾,家族聚会时长辈们终于不再提“有男朋友了么”、“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工作找得怎样”之类令人尴尬又不得不礼貌回答的问题。
除了霍梓乔,诸人均未将两人同时感冒视作另有隐情,天寒地冻生病的人本就多,谁能想到他俩会一起跑到黄浦江边发神经。
洛可可窝在家里改方案,一个人。大年夜家族聚餐时她眼泪鼻涕齐飞的惨况吓退了一众亲戚的邀约,显然大家都不愿在喜庆的日子里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请一个“活动病毒”进门做客,纷纷用“你好好休息,改天再聚”安慰洛可可不要对缺席抱憾。她当然配合地摆出遗憾的表情频频点头,顺便再猛打几个喷嚏让那些试图询问“有没有对象”的人知难而退。
自从她最小的表妹出嫁升级为“人妻”,洛可可的家族聚会就演变为各种针对她的关心大会,有劝她降低要求的,有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还有个别已婚的兄弟姐妹悄悄对她说婚姻是人生最大的失误,不想生小孩干脆单身到底。
父母倒是心疼她生病,执意要她回家好好休养。洛可可住了两晚,眼看双亲都有了感冒的前期征兆,她不敢再住下去,连忙打包了行李匆匆回到小窝。
路过卓远门口,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没听到动静,想必他也回家了。她拖着脚步上楼,倍感孤单。
她熬了一锅粥,就着酱菜,解决早中晚三餐问题。洛可可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凄凉得度过春节假期,可是相比应付亲戚多余的热心,她觉得能清清静静一个人呆着倒是好事。
短信铃声响起,她拿起电脑旁的手机看了一眼,发信人是叶鸿伟。除夕那天她收到他群发的祝福短信,随手转了别人群发给自己的回祝他春节愉快,之后再无联络。今天才年初三,还没到迎接财神这一除夕之外的第二个短信高发日子,难道他找她有事?她点击阅读,叶鸿伟和qq上遇到过的大部分男人一样问她:在干嘛?
说实话洛可可很讨厌男人这样提问,仿佛强迫她报备行踪似的。她盯着这三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几分钟,回复道:在喝粥。
他的电话在短信发出后不到一分钟就接入了,叶鸿伟在电话里笑得十分夸张:“怎么,你的新年目标是减肥?”
“我感冒了。”洛可可没好气地回应,她的鼻音重到不必明说也听得出来。
叶鸿伟沉吟了十几秒,再度开口:“还走得动路,二十分钟后到小区门口等我,我带你去吃大餐补补。”
她抽了张纸巾擦擦鼻涕,“不怕被传染的话,你就来吧。”
现在是春节长假期间,不谈工作不谈同事关系,她和他有志一同将对方当成“朋友”看待。
他爽朗地大笑,“要是被传染了,我正好有借口多请两天假。”
他的好心情感染了她,洛可可放下电话走到窗前观察天气状况,惊讶地发现下雪了。上海的冬天下雪并不多见,春节期间更少,她兴奋地拿着手机想要通知什么人,脑海里首先浮现了卓远的脸。
那天从外滩回来,她和他一路上都在打喷嚏。洛可可相信重感冒不可能只光顾了自己,果然她和卓琳通电话时得知卓远也病倒的消息,心理顿时平衡了。她给他发过消息,群发的拜年段子一类,卓远没回。洛可可不以为意,心想以卓远为人处世的态度,肯定会把群发的短信当作垃圾信息处理,他不回复很正常。算起来自那晚起,卓远一直没给她发过消息,连最基本的“春节愉快”四个字都没有收到。
雪花在空中飞舞盘旋,洛可可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有些事没办法改变,就算了吧。若是卓远能放弃“不婚主义”,那么徐泽凯也一定可以改变;但徐泽凯没有放弃,所以卓远也不可能改变。大脑建立了一个毫无逻辑关联性的等式,洛可可用它来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挑战missionimpossible。
二十分钟,洛可可和叶鸿伟准时相会。她裹得严严实实坐上他的车,刚刚坐稳,他便递来一杯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