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真正关心他的女人经过一整夜的痛定思痛,明显摆出了拒绝的姿态。卓远沮丧地发现找不到单独和洛可可谈话的机会,她随时拉着范海星或者许师傅作为挡箭牌,避免与他接触。
洛可可不搭理卓远,即便他同范海星交换了位子坐到她身旁,她也视若无睹。他的羞辱激怒了她,促使她捡起之前丢弃的盔甲,重新成为坚不可摧的“女强人”。洛可可意识到自己唯一擅长的领域就是工作,而这个“情人”由始至终不曾辜负她的努力,它慷慨回报她的付出,满足她需要的成就感,就算偶尔闹闹脾气她也知道该如何应付。两相对比,工作看起来似乎比男人可靠多了。
她接收到卓远的歉意,有片刻犹豫要不要原谅他。卓远的攻击确实恶劣,但更为歹毒的职场暗算她都能泰然处置,与他一笑泯恩仇简直易如反掌。不过考虑到自身纠结的心态,洛可可另有打算。她想趁此良机斩断两人之间的牵绊,好让自己下定决心离开这个能扰乱思绪的男人。
卓远无法洞悉她的心理,以为洛可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的确,昨天晚上他的表现就像个无耻的混蛋。如果承认自己是个混蛋能让她好过一点他也认了,偏偏事情没那么简单。令卓远惶恐的还有:假若那一吻对于她意味着更多该怎么办?
徐泽凯的存在严重误导了他,卓远向来认为洛可可对徐泽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认真,他从不敢想象她有可能喜欢自己。所以在接吻事件发生之后,他立刻将其归咎于*冲动一方面是为了掩饰狼狈,另一方面也是真没想到,直至她抬起手准备揍他。
卓远顿时如醍醐灌顶,忽然明白她愤怒的理由不单是他的口不择言,更多是因为她喜欢了如此可恶的一个混蛋!
然后,洛可可丢下了他,头也不回。
他尽量以旁观者的身份设想回归婚姻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只看见一个面目模糊郁郁寡欢的中年男人,立即打起退堂鼓。二十六岁的卓远自认缺乏勇气负担女人对家庭的梦想,他不甘受到束缚,也不想对洛可可不公平。
卓远后悔的是自己本有机会好好处理那起突发事件,至少能体面地终结彼此暧昧的互动,但结果却是他搞砸了一切。
越野车在沙漠腹地前行,和昨天一样将他们抛上抛下,东倒西歪中他和她不可避免地撞到一起。起先两人十分尴尬,不过随着颠簸次数增多,坐在后排的他们倒有些“同病相怜”起来,等到了下一个景点停车拍照时,洛可可的态度大为缓和,用很随意的口吻问卓远要不要喝水。
他受宠若惊望着主动开口的她,脸上的表情像调皮捣蛋的小孩获得老师原谅那般开心。洛可可叹气了,懊恼自己那么快就心软。
范海星和许师傅都在车外,正好是道歉的好时机。“对不起,大姐,昨晚我的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他诚惶诚恐的模样让洛可可不好意思再追究,否则岂不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她笑了笑,“我比较后悔昨天没有先揍你一顿。”她不想提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然而卓远认为不能再回避了。
“大姐,”他双手合什作哀求状,“还要请你原谅我这个随便发情的混球,那个吻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姐,否则她非杀了我不可!”这么说,她会好受一些吧?他努力祈祷别再让自己搞砸了。
他拒绝承认那个吻和感情有关。认知到这一点,洛可可诧异得发现自己竟然不再难过。她的理智已经把卓远归类到失败的“项目”,是时候moveon了。
“我倒是觉得那死女人会杀了不理智的我。”洛可可轻松地开着玩笑。车外有两道视线频频窥探内里情况,那两个不在车上的人显然怀疑独处的他们会不会上演全武行。她笑了笑,嘲讽地想他们未免太杞人忧天,自己还没学会歇斯底里的招数呢。“我们赶紧下车拍两张照吧,许师傅已经担心得抽第二根烟了。”说着,她率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卓远松了口气,如同高考时那样把所有叫得出名字的神佛感谢一遍。他乐观地以为雨过天青他们的关系能够回到最初。可是当越野车将他们送出巴丹吉林回到右旗时,洛可可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