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晓得的。”西竹认真道:“表姐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自然不会害她,往后我也会谨言慎行,大爷大奶奶放心,奴婢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西竹说这话时,心里却有一丝暖意。也是她遇上了好主子,她才敢直言不讳。换做旁的主子,听说她有这层关系,恨不得笼络再笼络,从姚黄的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来,哪里还能顾上她们的生死。
“姚黄姐姐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还说,我遇上了好主子,是我的福气。”西竹轻声道。
李善周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拉着玉珺往前走。转眼就到了苍梧院,还未走进去,就听到苏氏扬声质问:“我让你们好生照顾柳姑娘,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这样想不开!说!”
有丫鬟期期艾艾道:“奴婢遵照吩咐照料她的饮食起居。那会张太医替她把了脉,奴婢端药给柳姑娘,当时她还好好的,她还说药太苦,让我取些糖块与她,我前脚才去厨房,她就跳了井,奴婢当真不知道为何……”
“荒唐!若她当真好端端地又怎么会突然间就想不开!”坐在廊檐下的宣慈长公主将桌上的茶几全数甩到地上,溅起的沫子竟是直接落在丫鬟身上,一时间大家都噤了声,大气也不敢出。
丫鬟抖了一抖,埋首跪着。李善远跌坐在井边,手里却紧紧抱着柳萋萋的尸首。玉珺快步上前蹲下一看一看,柳萋萋面目浮肿,真真是断了气了,回天乏术。李善远抱着她不肯放,低低呜咽着,见了玉珺眼里先是一亮,见玉珺摇摇头,他的眼里落下两行泪来,纵身起来,一巴掌甩在丫鬟的脸上,骂道:“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小七,还有你……”他手一指苏氏,“你也是凶手,是你们联手害死了我的小七。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害她!”
“夫君……”苏氏眼泪倏得落下,哭道:“您的孩子将来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想要去害他?柳姑娘去了,您难过,我也是难过。可那都是意外,她的孩子没了,心里难过,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她已经走了,您一定要好好的,她才能走得安心呐!您……您这是怎么了啊?”
她哭得凶猛,可李善远的眼里却是越来越多的厌恶,李善周要上去同他说话,他却突然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众人要追,就见到李善远一路冲进了小厨房,竟是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厨刀,往苏氏身上劈去,一边跑一边骂道:“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我要替小七报仇,报仇……”
李善远的一双眼睛里此刻充血,眼神恶狠狠地望着苏氏。玉珺吃了一惊,赶忙往后退,李善周却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身后,道:“你快到屋里去,别让她伤着你!”
站在一旁的李善均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拉住了左映寒的手,说了句“小心”,待反应过来,才发现林南蔷也站在一旁,他凉凉地补了句,“你也当心些,二哥怕是一时气疯了,会拿你开刀。”
林南蔷看看一旁的李善周,小心翼翼地护在玉珺的跟前生怕伤着她半分,寻着时机要上前去夺下李善远手中的刀,再看看李善均,忘了他在一旁也就罢了,此刻竟是面露怯色,战战兢兢地又往回退了一步。
危难时刻总是能见到一个人的真面目,李善周和李善均此刻的表现,真是高下立现。
林南蔷咬着下唇,不由地摇了摇头:可恨,她的丈夫竟是李善均,好东西却被玉珺抢走了!
玉珺全然没看林南蔷此刻的反应,见李善远这般模样,她也是小心翼翼。
“我去拦着他!”李善周低声说着,就要上前拦着李善远,玉珺赶忙拉住他,轻声道:“当心些,二爷怕是怒火冲了头,得了失心疯了!”
“不过是个风尘女子,死了也就死了,你这是做什么!”到这时候宣慈长公主依旧没有料到危险性,仍旧在一旁呵斥着,“你是打算为了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杀了你的妻子么!”
“母亲!”玉珺出声阻止宣慈长公主,没想到还是晚了,李善远怕是中了魔症,不过两句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只剩下“不干不净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这些词语像是他的逆鳞,被宣慈长公主一碰,他越是怒气冲天,举着厨刀哭着笑道:“我瞧你也是杀她的凶手,我要你为她偿命!”
说着就要举刀冲了过来。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的人,此刻像是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的速度极快,眼见着他就要冲到跟前,女眷们慌作一团,只听尖叫声此起彼伏,连长公主也慌了手脚,急急往后退。
玉珺只听身后有人喊了句“护着长公主”,背后却是有人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推到了李善远的跟前,玉珺一抬头,他那明晃晃的厨刀就在她的眼前,只差一点点就要切到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