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厢,李善均将将起身,一夜颠鸾倒凤,显然他对左映寒满意极了,那一厢两人正对着镜子,李善均正替她描眉上妆,两人好不恩爱。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送了吃食,左映寒见她眼神里似是有话,正要哄李善均去替她选簪子,外头正好有小厮,说是有事要禀报三爷,李善均出了门,丫鬟赶忙上前道:“奶奶,西院的那位往咱们这来了。”
“她怎么来了?”左映寒蹙眉问着,打发了丫鬟下去,李善均脸上似笑非笑地进得门来。
她赶忙服侍李善均换了衣裳,两人将将吃了两口饭,丫鬟就说林南蔷已经到了院子外。李善均这才恍然想起来他还有一位新娘。他虽不喜欢林南蔷,可到底人家以前也风光过,这会想起他来,不免有些内疚,赶忙迎了出去,将将走到院子里,就见到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桃树下,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衫裙,青衫薄雾,浑然没有半分新娘子的喜气,只让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李善均在门前站了片刻,低声地“哼”了一声,她才恍然地回过身来,远远地便唤了声“夫君”,李善均见她时时刻刻脸上不忘轻纱覆面,想起她从前的绝色容颜,不免觉得惋惜,上前道:“怎么一大早就来这了?衣裳也不多穿一些,着凉了可怎么办?”
林南蔷低低地摇了摇头,道:“不凉。我只是看时辰到了,怕左妹妹错过了请安的时辰,所以特意过来请夫君和左妹妹一起去母亲那请安……夫君别怪我多事才好。”
“咱们京里的人一向都知道你是个贤淑的人,你考虑事情一向周到。”李善均停了停,又解释道:“昨夜我……我喝醉了。你可还睡得习惯?”
他一句话刚出口,林南蔷的眼里已经是三分水雾,七分柔情,望着他道:“如今妾身已经变成了这样,夫君还能不嫌弃我,心里惦念着我,我已经是感恩极了。”
“你别这么说……”李善均赶忙打断她,见她眼里泪珠儿打滚,不知怎么地就心生了愧意。新婚之夜他晾了她一宿,她没有半分怨言也就算了,还这样维护他,到底是从前的第一才女,知情识趣无人能比。
他上前挽过她的手道:“母亲说过,娶妻娶贤,能娶到你这样懂事的妻子,是我的福气。”
一旁的左映寒听得头上的青筋直跳,搭了话过来,道:“姐姐,是我不对……昨夜夫君喝醉了,我原本想着等他酒醒一些,就送他过去你的院子的,可是……”她脸红了一红,是不胜柔美的娇羞。落在林南蔷的眼里,其意不言而喻,简直如宣战一般。
林南蔷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左映寒赶忙道:“我和夫君正在吃早饭,姐姐用过饭了么?”
“我吃过了。”林南蔷笑道:“我就在屋外等着妹妹,听说母亲起得早,咱们别耽误了时辰才好。”
她音刚落,李善均接过话道:“咱们还是现在就去吧。母亲的规矩多,去晚了怕她要不高兴。”
左映寒愣了一愣,赶忙道:“是,夫君。”
三个人并肩走着,路过花园时,正巧遇见李善周和玉珺也往长公主的院落走去,两人面对面站在桃花树下,李善周从树上摘了一朵桃花,玉珺含羞带怯地低着头,李善周恰好把花戴在她的鬓边,两人相视而笑。
这样自然的场景,落在三人的眼里都如针扎眼一般,人家是举案齐眉,他们三人,这算是什么?
李善均还没有生出多大的感慨,两个女人心里都如惊涛骇浪一般走了一遭。
左映寒打眼瞧着面色有些泛白的林南蔷,挽着李善均的手羡慕道:“瞧大哥和大嫂真是恩爱,让人瞧着就心生羡慕。”
早前就听说李家兄弟和这位玉太医有纠葛,她也不过是用一句话试试他罢了,没想到一句话下去,他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蹙着眉头不愿意说话,左映寒心里道了句“果然如此”,林南蔷微微一笑,道:“日子都是靠在自己过的,与其羡慕旁人,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一辈子还长,谁能笑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玉珺站在树下,远远的就看到李善均三人顿了脚步望着她,李善均脸色不郁,林南蔷眼含怨毒,左映寒则是若有所思,三人脸上皆精彩地像一场戏。
在西坪巷,他们足足逗留到了黎明时分才回到新房,虽是一夜无眠,两人却没有半丝睡意,想着今日还要给长公主奉茶,玉珺提前拉着李善周出了门。新婚之夜没有洞房花烛,他们却在外面过了一夜,这事若是让规矩众多的宣慈长公主知道,也不晓得她会气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