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的转换就在一瞬间完成,这个时候发现律军根本没有全军出击已经来不及,范云甚至来不及下令让前锋撤回,眼看着朝夕相处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甚至还要沦为律军的阶下囚……
范云捏住缰绳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范先生!老大让你带人先撤回寨中!他带人自会断后!”兵士见到范云正在发呆,走过来催促范云。
范云咬牙,却半天都挥不下马鞭去。
远远看过去已经是一片混战,战机已失、如今只剩颓势。此仗一败,律军声威大震,小梁军恐怕危险——
范云额角渗出了汗渍,被兵士半推半拉地拽着离开了战场中间。
却在这个时候,律军阵后竟然有了骚动:远远看过去只见到了律军军中的战马不知道为何竟被人全数放了出来,尾巴上系着鞭炮,鞭炮一响战马就受到了惊吓,疯了一般不避刀斧地冲往律军自己阵中。
鞭炮点燃,在律军之中制造了不小的骚乱。凌衍在阵前,立刻下令让小梁军立刻整肃军队,列阵后退,小梁军一方的战场秩序很快稳定下来。
相反,
突生变故惹得律军军中一阵混乱,战马乃是军中最为宝贵的资源,养一匹上好的战马并不容易。律军现在只应付那些受惊的马就乱作一团,更无暇来追击小梁军。
一举击溃小梁军的机会稍纵即逝,冯将军虽然震怒,却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变乱——
近年来,律军与小梁军交手数次。虽然面对的是小梁军的不同将领:凌衍、萧琛、郗微,陈国、宋国的将军,甚至是短短几年中在小梁军之中的奋起之辈。
对手虽有新旧,但是冯将军在其中看出来有一个人是没有变的。只要掌握了这个人,就等同于掌握了整个小梁军。
所以,虽然小梁军在这一年来和律军的作战之中胜利较多。可是冯将军却从律军吃的败仗之中了解到他需要的所有信息:范云用兵自成体系,通晓律军先天大阵。对阵之中讲究均沾,不会厚此薄彼,能稳定军心。
但是,范云断然不会出此奇招。
冯将军自信他这招“诱敌深入”范云并没有准备,可是为何眼看自己胜利在望,偏偏又出了后手——小梁军中竟然安排了人马在他们身后偷袭?
冯将军在战场上起了众念,只清楚一点——这队人马走的定然是琴川水路,否则不会如此快的速度就来到了律军阵中,想通这一点之后,冯氏不再恋战。
只见冯将军立刻抽出了身侧长剑,直接斩了自己挚爱的战马,扬声说道:
“穷寇莫追!且将这些扰乱的战马一并辗毙!收缴了俘虏,随我鸣金收兵!凌衍、范云,我们来日方长!”
律军眼瞧主将如此狠绝,自然纷纷将拉不住的战马都给就地杀了,律军的骚乱一瞬间就给平息下来,收了俘虏,快速结束了战斗,然后跟着冯氏撤军。
凌衍看着冯将军如此取舍果决,心里也沉了一沉,只怕此战并非如同军中将领想的那么简单——冯将军能够带军灭了宋国,并且在铭城屠城,想来也并非是什么善于之辈。
这一次小梁军铩羽而归,在山寨之中等待他们的人却成了上音,上音一个人站在山寨的大门口,一席蓝衫,负手而立。
军中众人虽然十分看不上这个男人,可是远远看过去,却也不由得明白了为何他们的老大会为了这个男人神魂颠倒:尤其是上音面对他们的盈盈一笑,更是让好多年轻的将领都忍不住红了脸。
“宁杭,我回来了!”凌衍却很高兴,一点儿没有吃了败仗的难过。
上音笑了笑,伸出手来替凌衍弹去了衣衫上的灰尘,随意一问:
“吃了败仗吧?”
“当然,一切都和你所料不差,”凌衍笑得十分坏,“现在我能和三军将士说了吧?”
上音看了看垂头丧气的众位将领,还有脸色惨白的范云,想了想说:
“不着急,等庆之回来再说。你和三军将士跋涉不易,还是先用了晚饭再说。”
张将军远远看着上音和凌衍亲昵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顾公子,三日之约已到,末将还想要请教公子做了什么?是教了黄口小儿说话,还是在我们凌将军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好让他来向我们说你的好话?”
上音不恼,也不解释,就看着张将军淡淡一笑:
“将军肚子饿了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你——!”
一记重拳打在一团棉花上,张氏脸上也是炸开了染缸,偏偏上音一直有一副好脾气,若是张将军再说什么,反失了大将气度。这个哑巴亏,张氏只能默默吃了。
正在这时,陈庆之带着一帮小孩却一路欢笑着回来了,远远过来,陈庆之就喊开了:
“师傅——这一仗打得痛快,我可没给师傅你丢脸!律军的战马全部被我们放跑了,看着他们火烧屁股的样子,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