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徒儿宣称他哭了,但是自己的衣襟上为什么会留下血迹这件事,叶舒思考了许久。她闭目沉思,忽然猛地睁开眼睛:“难道小浚流的竟是血泪?!”
思及此,不由越加心疼顾浚。果然还是自己不够关心大徒弟,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顾浚这不会哭的孩子,过去确实被自己给忽视了。
叶舒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时时刻刻关心顾浚方好。从修行历练到日常起居,自己大可一手包办。她琢磨了一会儿,要不先给顾浚介绍个女朋友?
顾浚正在屋内看书,没来由身上发寒,竟然破天荒地打了个喷嚏。恰好叶舒推门而入,立刻一溜烟奔到顾浚身前,一把抓住顾浚的手:“小浚,你是不是生病了?!”目光灼灼,恨不得把顾浚扒开,从头到脚都观察一遍才好。
顾浚抽了抽嘴角:“师父,我已是金丹元师,寒暑不侵,且并无寿元衰败之相,不会生病。”
虽说叶舒近日过于热情的态度弄得顾浚有些无所适从,但他心中高兴非常,只是面上并不曾表露出来,依旧如往常一般。
此时见叶舒的动作,他心头一动,任由叶舒将自己的手牢牢抓住,轻声道:“师父既来了,我这里泡了好茶,师父可愿一饮?”
叶舒见顾浚确实无事,顺势就坐了下来:“也好。”
只是她握着顾浚的手也抽了回去,顾浚只觉双手一轻,眼神也跟着一暗。
叶舒却毫无所觉,她以手支颐,笑眯眯地道:“小浚,旧年你与司修的妹妹有过婚约吧,这事是怎么成的?”
顾浚不由一愣:“此事乃是司家世伯所请,祖父也觉得甚好,于是就定了下来。不过这门婚约并未大张旗鼓,知道的人也甚少。”
顾浚口中的司世伯,正是司氏家主,司修的父亲司朗。
司家与顾家的婚约,说的是将司朗独女许以顾氏嫡子。所以后来顾浚被逐,婚约就延到了顾温身上。
司家肯以一品门阀之尊如此屈就顾家,叶舒早就猜测其中必有内情,不过她今日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记得那姑娘是叫司雪吧。”叶舒想了想,“小浚,你觉得司姑娘如何?”
顾浚疑惑不解,但还是斟酌着回答道:“司姑娘……自然不错。”他见叶舒双眼一亮,顿时福至心灵,“只是我与她只有兄妹之谊,如今既无纠葛,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叶舒立刻就蔫了。修真界千千万万修士,没道侣的比有道侣的要多得多。尤其修士修为越深,境界越高,便越发不在意红尘俗世,一心只求大道。
但叶舒怜惜顾浚孤苦,自己虽然是做师父的,到底不如相爱之人,可与他长长久久、扶持一生。
这也是纯阳真观那位杜掌门为什么总爱给门中的一众光棍做媒的原因,毕竟修道之路漫漫,若无人相守,怕是愈发苦痛艰难。
可是看顾浚的架势,自己到底要去哪里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
和曹衍那个桃花满天飞的家伙比起来,顾浚就和苦行僧似的。叶舒仔细想了一遍,发现他身边出现最频繁的女性,好像就只有自己和他两个师妹。
不行,不能再任由顾浚继续当宅男了。如果不扩大交际圈,如何才能认识妹纸。
一般天命之子不都是走在路上就能碰到个姑娘要以身相许的吗。为什么到了顾浚这里,就乏人问津了?
顾浚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叶舒在想什么。他原本心情甚好,此时却觉得胸口发闷,不动声色将话头转了过去:“师父不是说新收了一个徒弟吗,不知是何等人物?”
叶舒立刻来了兴致,将宁玉堂在北溟海的丰功伟绩都细细描述了一遍
她却不知,离合山上,宁玉堂正欲哭无泪,恨不得卷起包袱回老家。
他随着曹衍几人回了潇真派后,叶舒已经在信中将宁玉堂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虞怀季。宁玉堂不能修炼,除了在山上招猫逗狗,竟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虞怀季便将教导那三十个弟子的任务交给了他。
身为一个拥有多年培训班授课经验的老手,宁玉堂调.教起那三十个弟子来可谓是驾轻就熟。而且他乃掌门真传,辈分上就比那三十个弟子要高。虽说毫无修为在身,也无人敢轻看于他。
等到他将自己那一身高绝的悟性显露出来后,别说其他人,连曹衍和傅曲舟修炼时遇到疑难,也爱来请教这个师弟。
宁玉堂每日里就是上上课,睡睡觉,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惬意。比起以往在北溟海上,也不枉多让。
大概是看他太清闲,曹衍就将小朱若拜托给了宁玉堂看顾。
叶舒虽未回山,但她命令曹傅二人闭门思过,两人也老老实实地遵从了,只是这样一来就无人照顾朱若。
山上诸人,虞怀季是大忙人,贺显又不着调,青辰自己都还要人照顾呢。曹衍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宁玉堂最合适。
朱若虽已活了不知多少年,但心智形貌却如同稚子。她生来就有凤凰一族的神通传承,但毕竟没有正式修炼过。大凡这种妖族因为天生神异,初期实力不知高过人修多少。但越到后来,境界越高的时候,因为没有系统地学过道,修为进境就越发缓慢,反而大大落后于人修。
为了小朱若好,让她跟着宁玉堂学道,乃是应有之义。
宁玉堂无可无不可,不就是带孩子嘛,还没有宁小爷办不到的事呢。就是因为这份自信,让他日后追悔莫及。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地上,两条嫩藕似的小腿在地上拼命踢蹬,一面蹬一面哭:“我要娘亲……呜呜呜……我要娘亲……”
宁玉堂一脸苦色,无可奈何地拍抚着朱若的背脊:“别哭了,你娘可忙着呢。”
四周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看热闹的人,但朱若这么大动静,弟子们早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