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浚骈指一点,两道剑虹便如凡铁一般,扑啦啦落在地上,重新变成了二十六口飞剑。
此时,两仪九天剑的剑光也已奔至青阳门弟子眼前。又是轰然一声嗡鸣,钧天剑阵,第二次被彻底粉碎。
银色的剑光在云台上空盘旋一周,似乎在为自己的胜利欢呼。接着,便如鸟投林,迅捷地飞回顾浚手中。
少年将长剑一收,傲然目视台下。他冰冷的眼神扫过台下每一个人的脸,几乎所有瑶光派和青阳门的弟子在对上他的眼睛时,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最后,顾浚的视线停在那个意态悠然的蓝衣人身上。刹那间,那两潭凝冻的墨色便漾出片片水纹,在顾浚漠然的瞳眸里抹出几许笑意。
“师父。”他从云台上一跃而下,宝剑还鞘,那个气势横扫全场的少年重又变回侍立在叶舒身后的幽然身影。
娄清情不自禁地想,这只猛虎,恐怕只有那个姓叶的女人才降的住。
而那个姓叶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显得分外可恶,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顾掌门,胜负已分,你什么时候上我潇真派的道场,把青阳门正式依附的仪式办一办?”
顾菀沉默不语,一张娇艳的脸上满是惨白的惊悸。她似乎直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青阳门输了的现实,只是愣愣地盯着云台,呼吸急促,眼神狰狞。
“顾掌门。”
叶舒提高调门又唤了一声,这一声总算把顾菀惊醒了过来。她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叶舒:“谁说青阳门输了?金丹期修士还未比试,叶舒,你敢不敢与我斗上一场!”
叶舒笑了笑:“顾掌门,今次的比斗既然是弟子间的,那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不掺和为好。你若真要比,也不是不行。贵派要是有一个金丹修士能主动站出来,我便让小浚再斗过一场。只是……”
她似笑非笑地环顾四周:“不知有没有人有这份胆量。”
顾菀连忙朝身后的弟子看去,所有弟子都不约而同朝后退了一步,包括其中那两个金丹元师。
“你看。”叶舒十分无奈地摊手,“顾掌门,不是我不给你这个机会。”
顾菀又看了一遍,终于颓然软在了椅子里。今天之前,若是有人告诉她,会有金丹修士害怕区区一个筑基一重的年轻人,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可笑,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但潇真派却给她上了活生生的一课。
顾浚怎么可能斗的过金丹元师,这不过是叶舒在大放厥词。顾菀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在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敢与顾浚一战。
所以啊,人一旦在心理上将自己认定成失败者,那么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叶舒暗暗摇了摇头,顾浚怎么可能打的过金丹元师,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越级挑战没有这么干的。刚才的话,不过是她的嘴炮。但她有信心,不会有人敢于接受顾浚的挑战。
经此一役,在场的所有瑶光派和青阳门弟子,在顾浚面前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再也不会有反抗的勇气。
而叶舒会就此收手吗?当然不会,她深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不趁着现在这股东风彻底将青阳门压垮,她还做什么掌门。
“顾掌门。”一听见叶舒开口,娄清只觉得心惊肉跳,只见她眉眼间略带一丝不奈,“我道门重诺,你既然输了赌约,还是老老实实回山,与你门中元婴真人商议妥当。十日之后,我在山门恭候顾掌门大驾。”
元婴真人?!顾菀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和叶舒立下这个要命的赌约,根本就没向门中的老祖请示过。
青阳门元婴老祖道号灵虚,成婴逾百载。虽说已是修道几百年的高人,但却脾气火爆,喜怒无常。要说顾菀的做派,有一大半倒都是跟他学的。
假若让灵虚真人知道自己在外面丢了这么大的脸,还一时冲动把门派都给输了出去……顾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她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她不由心急如焚,先时的心情是惊疑夹杂着羞耻,如今就是恐惧带着愤恨。
“若是顾掌门没有异议的话,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不,不行!顾菀狠狠地盯着叶舒,绝不能让她离开!一旦叶舒回到潇真派的道场,再想对付她就比如今要难了。
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就是叶舒,就是叶舒才将她害得这么惨!
而她现在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只听叶舒又道:“看在灵虚真人的面子上,我潇真派也不会过于逼迫你等。”她眉眼间满是倨傲,“顾掌门,十日之后再会。”
对,老祖!只有老祖能挽回眼前的败局!
顾菀心头猛地涌起一股凶性,这件事必然瞒不住,老祖迟早也会知道。为今之计,只有让老祖赶过来,当场将潇真派这几人打杀了,所谓的赌约自然就不成立。
灵虚真人以堂堂元婴之尊,对付叶舒这几人,是明晃晃的以大欺小。但顾菀如今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而且她深知灵虚真人的秉性,在青阳门和道义之间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叶舒。
“叶掌门。”一直沉默不语的顾菀开口了,她声音沙哑,透着说不出的低沉,“你如此做,就不怕灵虚老祖动怒?”
叶舒挑眉:“灵虚真人乃是得道高人,一诺千金的道理想必还是懂的。”
“这是自然。”顾菀忽然低笑道,“只是这赌约若是从没存在过,又何需守约呢?”
叶舒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顾菀眸中的狠意几乎要溢出眼眶,“只要灵虚老祖杀了你们,那赌约自然就没有了。”
“你!”叶舒面上惊怒交加,只能恨恨地瞪着顾菀,却在心里缓缓绽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
鱼儿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