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看到贺桓之,叶舒不由心情微妙。
在叶舒的暗示下,顾浚和曹衍已经与贺桓之混得颇为熟稔了。贺桓之如今十九岁,乃是筑基三重的修为。论起资质来当然远比不过叶舒的妖孽徒弟们,但如此年纪,在九易洲也是拔尖的后起之秀。
他是云霄派掌门的幼徒,原本一直在门中修行。筑基成功后,云霄派掌门总算松口,允许贺桓之下山游历。
顾浚不由有些奇怪:“贺师兄下山的时候,尊师没为你准备飞楼之类的法器吗?”
按理说贺桓之是掌门嫡传,云霄派又是二品宗门,如他们这种高富帅级的修士下山,不说带着侍卫女从,落脚的楼船飞宫总得有一座吧。但看贺桓之还要到处找客栈,更是差点露宿街头,说好的掌门爱徒呢,明显是落魄x丝啊。
贺桓之腼腆一笑:“师父为我准备了的,只是我原本就是来历练的,带着那些法器,历练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所以,我就偷偷又放了回去。”
啧,叶舒不由在心里琢磨,看这家伙的画风,她委实无法判断贺桓之到底是个渣男炮灰,还是个深情男配。
叶舒这三个徒弟,曹衍心如赤子,是不需要叶舒担心他的心理健康的。顾浚虽然是个闷葫芦,但他与叶舒感情日深,有什么话也愿意告诉师父。唯独苏于霜不同。
苏于霜心思细腻,又因为身负前世的仇恨纠葛,导致叶舒一直担心她会钻牛角尖。而且她本质上是个成年人,相比起其他两个熊孩子,对叶舒在心理上的依赖要少。倘若她心中真有什么心结,也不会轻易告诉叶舒。
对修士来说,心性实在是太重要了。前世的记忆可以成为苏于霜的金手指,但若是把控不当,也会变成她修行路上的碍难。
妈蛋,好想一刀砍了那姓贺的小子一了百了。
贺桓之还不知道叶舒正在心里磨刀霍霍,他在潇真派的飞楼上借宿了四天,到的第五日,风暴果然止歇。被困在绥安城的一众修士纷纷启程,贺桓之也开口辞行。
白衣青年站在叶舒面前,又郑重地行了一礼:“晚辈叨扰日久,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前辈若有暇,定要到我云霄派做客,好让晚辈聊表感激之意。”
“小友客气了。”叶舒面上带笑,心里巴不得贺桓之快点滚.蛋,最好永远成为苏于霜生命里的路人甲。
好不容易那小子告辞离开,飞楼立刻升入高天,飞行了约莫三个时辰,总算到了虞怀季说的那个地方。
透过层叠的白云,叶舒能看到不远处翻腾的波涛。北冥海辽阔浩淼,九易洲以北一线的山脉平原,都泊在这片广阔的蓝色身旁。沿海的丰饶土地上,生活着无数凡人,更有许许多多宗派和家族。
不过他们脚下的这片海域偏僻崎岖,据虞怀季说,四周杳无人烟。因此虽然此地有珍贵的血贝生长,却一直未曾被人发现。
这对叶舒来说当然是好事,操纵着飞楼缓缓降落,甫一踏上地面,叶舒就傻了眼。
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眼前熙攘的人群不是自己的幻觉,叶舒转头望着虞怀季:“小虞啊,你是不是记错路了?”
虞怀季也很错愕:“是这里没错,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说好的隐秘之地呢,说好的杳无人烟呢,我们之间许下的约定你都忘了吗!
叶舒还没说话,顾浚已经上前去打探了。过了一会儿,少年冷着脸走了回来:“师父,我方才问过了,这些修士都是得到消息,听说这里有血贝生长,因此前来采集的。”
“什么时候传出去的消息?”
“就在五天前,据说是两个散修不小心落进了海里,结果因祸得福。其中一个酒后失言,将这件事给透露了出去,才引来了这么多人。”
五天前,那时候自己等人不正被罡风风暴给困在绥安城吗。叶舒不由扼腕叹息,若是五天前他们就赶到了这里,哪里还会出这档子事。
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所幸这里聚集的人虽多,大半都是修为不咋的的散修。叶舒一眼扫过去,别说金丹了,连筑基的都没几个。此地血贝虽多,但上好的珊瑚红晶,一次只会有一颗被孕育出来。那一颗叶舒是一定要弄到手的,看来只有来硬的了。
发现叶舒摩拳擦掌地要大杀四方,虞怀季连忙将她拦住:“掌门,暂且不必如此。”
“为何?”
虞怀季解释道:“此地的血贝与他处不同,成熟时不会翻涌到海面上。”他指着前面那个不大的漩涡,“你看那个海眼,那海眼表面上看起来不大,其实深达百丈。海眼里的灵气漩涡将血贝压迫在海底,因此若想采集血贝,必须得通过海眼,下到海里去。”
叶舒恍然大悟:“那海眼必然是十分凶险,不是人人都能下去的。”
虞怀季点头:“金丹以上的修士自然不惧,而修士若是有一架飞舟,也可穿越海眼。可是你看此处……”他眼风一扫,“能下去的修士,恐怕连十个都没有。因此他们才聚集在这里,既无可奈何,又不甘心离去。”
“但是有能力通过海眼的,也早就下去了。”叶舒叹了口气,“也罢,咱们这就走吧。”
“那海眼下有四条通路。”虞怀季道,“若想抢在其他人前面,我们需得兵分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