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球场的一路上,江哲气压很低,闷声不响。江妈妈毫无察觉似地卖力带动气氛,一会拉着老杨聊天,一会儿又和陈念聊。
每次陈念开口,江哲火辣辣的目光就穿透墨镜片射到她脸上,间或还哼一两声给她听听。当着江妈妈的面,她不好发作。到了目的地,江妈妈领头往球场走,陈念和江哲跟在后头,她低声对男人道:“今天也不是我想来的,别给我摆臭脸。”
“要是她告诉我是你,我也不会来。我就差跳车了!”
“你不是一身蛮力没地方使吗?你倒是跳啊!”
“你要这么排斥为什么还答应她?她和你非亲非故你说个‘不’有多难?”
这是个好问题,陈念道:“我要是那么会说‘不’怎么会到你公司帮那么多忙?!”
“小念,来了,换衣服去啦。”江妈妈在前面拿着好牌,冲陈念温柔地挥手。
陈念冲江哲拧了拧眉:“反正我是不懂拒绝,你要行,你自己和她说!”
陈念过去在学校是学霸,她唯一的痛就是体育。跳远她是跳近,短跑她是腿软,跑个八百米她能落下别人大半圈,总之体育这门科目她就从来没及格过。打网球?开什么玩笑?她连运动服都是昨天刚买的,标牌是早上出门前拆的。她这条小细胳膊别说网球了,乒乓球恐怕都接不住。
她说不过江妈妈,过来是做好了打酱油的准备。结果江妈妈硬是把球拍塞到她手上,然后一把把她推给了江哲,还撞了个满怀。
“我和老杨一组,江哲你带着小念。”
“妈,你看看她这个样子,球打她呀还是她打球啊?”
“好玩嘛,你看我和老杨也都不怎么会的。没关系的。”
江哲把自家老太太拉到一边:“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我以后和景宇还怎么处。”
“那你意思你不喜欢人家姑娘咯?”
“真不喜欢。”
“不喜欢你带她回家。你说你除了池安安那个丫头还让谁进过家门没有?我是不想管你啊,可你这个后知后觉一根筋的脑袋瓜我不得帮你一把?”
“您再这么瞎胡闹我可真把您直接给送回去了。我说到做到。”
“得得得,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可我喜欢人姑娘啊,本来觉得宿醉住人家男人家的可能品行不太好,没想到乖巧得很。嘴虽然拙了点,但长得水灵,关键是啊,从小啊没妈疼。哎,巧了,我也缺个女儿……”
“停!”江哲抬手,“您要喜欢,您自个儿留着陪您解闷,别拉上我。我们说好了,只此一回!”
说完他就扭头大步往球场里走,江妈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等着吧,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别看江妈妈柔柔弱弱的样子,打起球来竟是如此生猛。对,生猛。第一个球开出来,就呼啦啦直接往陈念这儿招呼。陈念当时就傻在那儿了,眼瞅着要被球打了。电光火石间,眼前一黑,她就在另一个怀抱里了。
睁开眼,原来是江哲一手将她揽住,反手又一拍子把球打了回去。陈念的球拍已然掉在地上,手下意识地环着江哲。她的心跳得很快,闷闷地嗫嚅了一句。
江哲接住老太太得意的眼神,垂眉问:“你说什么?”
陈念抬头,隔着眼镜是一双小鹿一样无害又可怜的眼睛:“我哪里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
江哲叹了口气,把球拍一扔:“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别打了。”
他很自然地就拉着陈念的手往场边走,陈念微微一愣,但见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就也没说什么。
江妈妈在一边乐得笑开了花,对老杨说:“你看你看,我说地准吧,这两个孩子,必须有戏。让他们一边聊天去,我们两个打!”
江哲和陈念两个人在场边坐下,江哲买了两瓶水,拧开水瓶后递给陈念一瓶。
“我妈不是故意的。她其实很喜欢你。”江哲开口。
陈念拿着水瓶发愣:“嗯。我……也很喜欢和她相处。”
江哲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表情,不禁想起刚才老太太说陈念从小没妈的话。
“你要是不嫌麻烦,她肯定乐意和你出去。”江哲喝了口水,“她老叨叨说儿子大了不着家,没人听她说体己话。这么催着我找老婆,大概也是自己想找个能说上话的人。要是你乐意陪她,指不定她就不催我婚了。”
“她还不催婚呢,她肯定催我们两个结婚!”陈念顺口就这么顶了一句,说完才觉得别扭。
江哲也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别过头去。
他这一扭头倒好,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
“江总!”
陈念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线,她猛地回头,见景榕和谢芸并肩走过来。陈念上一次见景榕还是董事会,整个会议都在讨论上市的事情,景榕和包括江哲在内的几个投资人各执己见,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会后还有投资人拉着景榕不放,陈念就先走了。
在这样的场合碰到真是意料之外,陈念并不知道景榕还喜欢打网球。另一边的景榕见到转过身来的陈念也很吃惊,一是她竟会来球场,二是她和江哲一同来。
“景总、谢小姐。没想到能碰上二位。”
谢芸道:“真是无巧不成书。今天是我硬拉着过来的,他总是对着电脑,对身体不好。”
江哲用余光看到一边垂着脑袋一副怂样的陈念,不自主地就揽住她的腰,手臂用力迫使她直起背来:“确实巧,我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把陈念带来的。她也是,总不爱动。”
“我刚刚还在想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陈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