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承世笑的莫名其妙,苏念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人这是在笑什么?大眼睛一眨,苏念白看着夜承世的眼神瞬间就和看一个神经病没有了什么差别。
不得不说,重生了一次的苏念白显然更加的理性起来。现在的她,莫名其妙笑的时候很少,莫名其妙难过的时候更是很少。当然,现在比刚刚重生时候的痛不欲生已经好了很多。苏念白心知,自己如今能够活得这么自在,已经非常不错了,实在是无需强求太多。想着,苏念白看着夜承世的目光就多了一丝羡慕。
夜承世再想什么,怎么能够笑的这么甜蜜开心。甜蜜?苏念白被自己脑海中这两个字给惊着了,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夜承世唇边的笑意,而是因为今日自己在马车上所想到的种种。那个时候,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绝对不是不开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根本就是不排斥尉迟寒的么?可……
“苏儿?”夜承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苏念白皱着眉,似乎陷入了什么怪圈,无法自拔。
“嗯。”瞬间回神,苏念白浅浅一笑,“怎么了?可是有了新的构思?”大大的眼睛轻轻一眨,苏念白瞬间将困惑着自己的东西给抛到了脑后。想不通的就不需在想。
“没有。”夜承世诚实的摇摇头,“我只是想要问你,你打算让这戏院多久面世?”夜承世刚刚是看了手稿的,不得不说,苏念白的手稿很详细,详细的把装修设计到后期管理都写了,但有一点,她却没有提及,那就是这些计划有多久的实施时间。
“快则三月,少则半年。”苏念白其实是很想明天就把这一切都做起来的,可是可能么?根本就不可能!明天,明天恐怕她连店面还没有选好!
其实半年的时间都有些保守了,毕竟苏念白的设计是极其复杂的,尤其是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哪是那么好实施的?苏念白微微的皱皱眉随即展颜。她不急,她急什么!她比苏连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时间多,她还年轻,就是耗着,她也能耗到看着他死!可,她不仅仅要看着他死,他还要他其凄凄惨惨的死,这样她就不得不做些什么。
“半年……”夜承世思考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半年的时间虽然有些保守,不过尽快吧。但是,苏儿,其实装修,听翁,管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百姓耳熟能详的名角儿,这些名角儿要的就是大家都熟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戏院的名头出去。否则,你的构思想要实现,恐怕还要难上几分。”
这一点,苏念白是明白的。这就是奶娘说的名人效应。奶娘说,有些人是天生具有知名度的,这些人可以在不经意间发挥出很大的作用。比如说戏子。虽然在如今的社会,戏子是最低贱的存在。但戏子却是百姓最熟知的,不光是百姓,有钱人,有权人,谁不花钱捧个红角儿。这样由体面有有趣儿。
若是戏院有这些名角儿坐镇,恐怕还没开唱,消息放出去,就会吸引不少的听客。只是这些角儿大多都是心高气傲的主,虽说身份低贱,但你能阻止人家有高尚的追求么?谁愿意放下一切有可能的美好未来,将一切都交到你的手里。
苏念白沉思片刻,点点头,“这个交给我。”苏念白其实并没有把握,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安慰人心算了。苏念白说着,轻轻的一笑,“你的药也换好了。今日你要是没事儿,可以让墨远推你出去走走。我呢,就先走了。”
“嗯。”说舍得,那是假的。可夜承世也不想表现出什么特别急不可耐的模样吓退了苏念白。毕竟在夜承世的心里,苏念白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对小孩子有了别样心思的他,想要把对方抓在手里,有些不得已的手段就可以慢慢的实施了。比如温润有礼,比如善解人意,比如知心听众,比如谦谦君子……夜承世立志要把自己融入苏念白的生活,一点点的,直到割舍不掉。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苏念白是欣赏谦谦君子没错,是喜欢善解人意也没错。可是,事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是非常对的。
在他采取迂回作战方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人以最蛮横,最无礼,最不容拒绝的方式进驻了苏念白的生活。不是她割舍不掉,而是对方不容许割舍。细水长流是好,可有的时候霸道独裁怎么就不吸引人了?就比如,现在的苏念白最依赖的人是尉迟寒,最怕的人是尉迟寒,最没办法的人是尉迟寒,最讨厌的人是尉迟寒,下意识担心的人是尉迟寒……
尉迟寒,已经以他独特的方式,侵占了苏念白的生活,包括她的半张床,半个衣柜,半个浴室,半个书房。现在苏念白的地盘已经被尉迟寒占了一半,苏念白从最起初的瞪眼不满到现在的无奈,妥协,再到淡定,习惯……自然而然的发展着,要不说,朝夕相处怎么就不可能日久生情,谁都不是谁的仇人不是?
夜承世看着苏念白潇洒离开的背影,对于自己已经可以预见的漫长等待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即轻轻一笑。爱情啊,真是一个甜蜜的负担。
苏念白出了夜承世的小院,微微沉吟了一下,让车夫赶着车去了酒楼。酒楼从装修到现在,她去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的清楚,以前不去,一是没有时间,而是相信严诚。
现在这两个条件都不成立,苏念白没有不去的理由。毕竟是自己的东西。然而,苏念白却是到了八达布庄的时候,脑袋一转,喊停了车夫,转眸看向盼儿,“我似乎记得长公主和皇上的生辰相差也不是太远?”
“小姐……”闻言,盼儿一张包子脸瞬间堆起,“我的好小姐啊,你要是问我隔壁的鸡下了几颗蛋,我恐怕知道的更加详细些。这些达官贵人的事,小姐,您就别消遣盼儿了。”
看着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的盼儿。苏念白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今晚找一凡,把该知道的事都问问。不知道就不知道,还一脸的理所当然。来,本小姐问你,隔壁家的鸡下了几颗蛋?”
苏念白此话一出,盼儿轻轻的吐了吐舌头。心道,完了,小姐也会讲笑话了!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这么说,盼儿轻轻一笑,嘴巴一动,赶紧转过来,“小姐,我们到了,要不要下去?”
“不下去,你去。告诉彭掌柜的,这个月新出的布留下一匹流沙红,我自有用。”苏念白摇摇头,声音淡定平缓。盼儿点点头,钻出马车,身子一动就跳了下去。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平缓的声音响起,“把重紫色的也留一匹。”
盼儿闻言,轻轻一笑,吐吐舌头,小姐啊,就是死鸭子嘴硬。分明就对督公好,结果呢,每次见到督公就好像是猫见了狗似的。不掐一架就绝对不罢休。
“爹爹?”苏倾染一声淡青色长裙,淡雅妩媚。眼神微微一动,看着眼前面有愠色的苏连,红唇一动,声音带着孺慕之情但却不过分僭越,尊敬有礼。
“染儿来了。”听到苏倾染的声音,苏连抬头看过去,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一闪,随即展颜一笑,“来过来。”
“是,爹爹。”苏倾染闻言,也不矫揉造作,缓缓走近,走到苏连身边抬手就抚上了他的额头,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帮他捋平其上的褶皱,“爹爹,你看看你,一天皱着眉都像是一个老头子一样?是不是不舒服?然而给你揉揉。”
苏倾染的声音清淡,撒娇依然有着自己的风格,“以前,娘亲在的时候,染儿也经常给娘亲揉揉。染儿揉揉,爹爹可别皱眉了啊。”苏倾染说着,轻轻吐舌。苏连看不见的眼中却是划过一丝藏在眼底的悲凉和思念。
她想她娘了,卿柔儿已经去世太久了,久的苏倾染似乎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能记得那似乎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呵护。看着苏连娇妻美妾,苏倾染是真的特别为自己的娘亲不值。以前,她也以为爹爹是爱娘的。可现在,苏倾染早就已经不那么天真了。爱?就凭刘氏依旧在府中过的风生水起就可以知道,爹爹爱的人永远只有他自己。
相对来说,也许娘亲还是幸福的,因为她到死都以为爹爹是爱她的。她给他生了女儿,给了他一辈子的柔情,他也该是爱她的吧。可事实呢,总是那么那么的无力。
“嗯。还是染儿懂事。”苏连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苏倾染的手掌,声音感叹,带着说不出来的疲惫和怅然。苏倾染听着呵呵一笑,没说什么,也没有深究,一向要风是风,要雨是雨的丞相大人,有什么可愁的。
不得不说,苏倾染绝对是苏连这三个女儿中,最理智最聪明最早看穿他的一个。她现在还小,不得不依附于他,毕竟苏连是谁,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于这一人究竟是谁倒是有待商榷。
有这么好的爹不好好用用,苏倾染也不傻,更何况她娘的仇还没有报,她怎么会轻易得罪了这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