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一下,就几分钟。”傅聚澜的表情是那样平静,仿佛只是带了份礼物让无波跟他去取一般,以至于大家都没太多的想法。
无波便跟傅聚颍指着不远处的长椅说:“那你在那边等我们可以吗?”
傅聚颍点头。
傅聚澜带着无波走了几步,拐了个弯,竟然是左家武馆的侧门,傅聚澜在无波的纳闷中开门走进去。
无波跟进去更加纳闷了,这不是她之前跟那个金磊交手的地方吗?“大表哥,是不是我落下什么东西没拿?”
傅聚澜背对着无波沉默着,没有答话,无波的注意力这才放在傅聚澜身上,室内虽然开着灯,但仍算晦暗,在这样的光线下,傅聚澜高瘦的背影更显孤傲,是的,孤傲,这是无波那个时刻真实的感想。
“听说你刚才赢得很漂亮。”傅聚澜依旧背对着她开口道。
说到这个,无波心里再怎么抑制还是多了几分雀跃,这种酣畅淋漓的较量总是让人的意志不由自主飘飘然起来,她想起小时候曾听外公说过,他年轻时候就喜欢两样东西,武功和烈酒,其实二者还是有共通之处的,她今天这样大概算是酒意微熏吧,因此说话的声音有都些飘忽:“还好吧,比之前想象的要容易些,不过元行师父表扬了我,说我那找拦截用得很妙,还说只要我把力量练上去,这种程度的只要十招就可以全破了。”
“那,让我也来体会一下,如何?”傅聚澜说着转过了身。
无波一愣,对上傅聚澜那种深沉得古怪的双眸,飘忽的心忽然间沉了下来。
“我们不妨来赌一下。”傅聚澜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垂目看着无波。
无波忍下了想要后退的冲动:“赌什么?”
“我们来战一场,如果你赢了,那我就把我这些年练功的心得感悟都告诉你。”
这样的好事无波没直接答应,反而谨慎道:“如果我输了呢?”
“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傅聚澜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至少从无波听不出来有任何改变,这让她的心更加沉重——
“是要我改变志愿,对吗?”
终于,傅聚澜的表情有了一点点的不同,但只是那么一刹那,他的迟疑就消失了,完美无缺的表情又恢复了:“你果然长大了,真是瞒不住你。”
“你为什么非要阻拦我?”无波满心不解与困扰,“我的志愿并没有妨碍你什么,不是么?”
“你的确没有妨碍到我,”傅聚澜举起手慢慢解开了外套的扣子,“可我就是不允许你去当警察。”
“我拒绝!”无波直接扭过头转身就走,可傅聚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傅聚澜已经将外套除了下来,随意往旁边一丢:“就算你铁了心要填报这个志愿,我还是会有很多种办法绕过你拿到你的志愿书……”
对上无波愤怒的的目光,他继续说道,“你妈和你外公狠不下心来,就由我代替他们好了,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可以给自己拿主意了?那就证明给我看,打败我!”
她感觉到,大表哥这荒谬的提议是真的,一下子她记忆中的大表哥立刻就在她眼前崩溃了——就算是知道他为了那句“无波何以澜”而将她推出去,给她安排很多事的时候,她仍然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而此时此刻,他就像顶上的蓝天突然变作压顶巨石突然向她坠来。
沉重到她难以抵抗!
傅聚澜向无波伸出手:“来!”
无波慢慢攥紧了双拳,紊乱的呼吸也随着心情的确定而变得平缓。
看来,这一战是无可避免的,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勇敢迎上去,掌握自己的人生!
傅聚澜看着无波的改变,表情很是复杂,但最终还是将手举了起来:“你要看好,这是我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示过的……”至少在这一世,他从来没有彻底展露过自己的实力。
上辈子他虽然始终没有突破,可他凭借几十年的经验还是将馆长的位置做得稳稳的,这足以说明他在武学的天赋是绝不比无波差的,重生后他的心态得到了解放,立刻突破了,质的改变是水到渠成的,比起无波,他多的不仅仅是这辈子的六年,还有上辈子的几十年……
一交手,无波立刻明白傅聚澜说的那句话,此时此刻的傅聚澜跟她印象中看到的简直判若二人,她印象比较清楚的两次,一次是“长胜杯”中的观赛,另一次是她突破时的交手,那时候傅聚澜就是个还在刻意炫耀招式的小年轻,而现在,无波根本看不出他出手的招式,每一招每一试似乎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后的精华,干脆、凝练。
无波各种进攻各种拦截,都不能阻挡他绝对强势的逼近,无波一连使用了“拨云见月”“劈山开海”“万流归宗”三个大招,而傅聚澜却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出手,直接完成了破招、封路、进攻三个环节!
这是力径!
无波的眸子睁了睁,很早之前她就发现真正的高手在出招行招时会有一种独特的现象,后来傅明俭告诉她这是力径,力径代表了每个人对武功不同的诠释,她就曾经和傅靖以讨论过傅聚澜是否有力径,没想到今天终于看到了。
傅明俭的力径是果断狠厉的,傅元行的则是包容万象,而傅聚澜,他的力径跟他平常给人的谦谦有礼,温和如玉的感觉截然相反,竟然是晦暗不明,带着绝望的破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