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瞥了沉思之中的黎华裳一眼,沈涣栀开口。“你若真是心疼我,便送我去与姜鸣将军会合。”黎华裳皱了皱眉,才道。“就在昨夜,凌天王已经被释放了。”释放?沈涣栀一挑眉,似乎来了精神。“没有任何条件吗?”点了点头,黎华裳心事重重。“谁知道这个新上任的石龙王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呵,凌天与乾国开战,石龙忙不迭地来插一脚,绑走了庭城,又莫名其妙地释放了,魏凌夜……他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沈涣栀眉头微微凝。
“应该是害怕了吧。”轻轻吐出了这口气,沈涣栀慵懒地靠在了屋柱旁。那枚兵符怎么会毫无缘由地出现,还放的那么显眼?魏凌夜是在给她机会,让她调动中央大军。这魏凌夜,看样子是要反叛了。那样的一支小国,孤零飘落那么多年,不学着点见风使舵怎么能活到现在?大树下好乘凉,只是,魏凌夜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了呢?单从大局考虑,乾国颇有一副要与凌天誓死拼搏的劲头,如若石龙结合了沈怀英的边疆势力,在乾国与凌天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不断纷扰边疆百姓,那么,分身乏力,很大一部分国土会被这声东击西的招数命中!
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魏凌夜并没有这么做。魏凌夜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即使是现在重又讨好凌天,庭城也根本不会放过他。那么,便是害怕了。他在怕什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作为中立国的姜国,有所动作了!“近来,姜国使臣可曾来过国都吗?”沈涣栀轻声问黎华裳。黎华裳摇头,沈涣栀刚要失望,她却一语安了沈涣栀的心。“没有,倒是凌天使臣,曾去过姜国。”
那便对了,凌天此刻很有可能已与姜国达成了统一战线,两个强者合二为一,即使是乾国与石龙和边疆势力三方统一起来,也只不过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魏凌夜的举动也算是聪明之举。再告诉庭城,已将兵符送到沈涣栀的手里……真真儿是做了回好人。
那油滑的样子,让沈涣栀不禁又想起了沈铃清。说起沈铃清,也不知道朝堂如今怎么样了,那些小人是否还对他咄咄相逼。
“那么,我如何才能与凌天的军队会合?”“我虽然已经离开了沈怀英,但最起码的势力还是有的。我有办法送你过去。”黎华裳长长叹了口气,就当是对昨日之事的抱歉吧。沈涣栀微微动了动唇,才轻轻说,谢谢。黎华裳疲惫一笑,没有说什么。
连着三天的奔波,沈涣栀连着和黎华裳的人摸了不少地方,终于在一个夜晚找到了火光,依稀能听见士兵豪爽的声音。
“那么,我们便送到这儿了,小姐保重。”护送的人低声说。片刻后,又思量,道:“老板娘她说,觉得很对不起您。请您一定要好好儿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帝王家的女人,能有一个孩子很不容易。”沈涣栀笑笑:“这才是她如今肯帮我的理由吧?”
抿了抿嘴,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否定。
沈涣栀刚下马车,车夫便猛一挥马鞭,马突然受惊,迅速逃离。同时,也引起了军营中人的注意:“什么人!”一声威严的叱问,没有丝毫惊乱。
沈涣栀循着声音望去,两三个身着盔甲的威武士兵正一步步向她走来,后面跟着的,皆是略沾酒意的汉子。“女人?”相视一笑,士兵走近她,俊朗的面容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你们王呢?”沈涣栀柔声问,说出的话却让士兵一惊,恍然跪下。“原来是昭仪娘娘。”沈涣栀抿唇微笑:“起来。”
看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娘娘回来了就好,请。”士兵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毕恭毕敬地为沈涣栀指了路。
帐篷里,庭城正在擦拭一只泛着寒光的剑,他黑如墨的眸也被这寒光渲染,令人不寒而栗。沈涣栀掀开帐篷,走进去,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泪水。庭城蓦地一抬眸,眸里的女子似乎与从前并无丝毫分别,长眉入鬓,一双杏仁眸灵动,樱唇粉红欲滴——那是他熟悉的倾国倾城的一张脸。雪白颀长的脖子,丰盈饱满的胸脯,纤细柔软的腰肢——那是他熟悉的妖娆身段儿。这一切仿佛预备好的一样,稳稳地落在了眼前。
双眸一紧,庭城慢慢走近她,天神一样威武光辉,棱角分明的脸也与沈涣栀记忆中的巧夺天工没有半分分别。他结实的胸膛又似属于她的一般——沈涣栀只是稍稍犹豫,便又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和从前一样。
她很想告诉他,沈家多年前的那场惨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父亲!她的委屈与愤怒终于可以有人倾听,她所得知的过于残忍如同鲜血一样的真相只有对他坦白。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喉咙,只是化作了两行清泪,顺着她柔软的脸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