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再活一次,他也仍然愿意将那抹倾国倾城色拥入怀中,哪怕,此举可能会再次铸下一辈子的大错,毁了珈蓝,也毁了他,他依然无怨无悔。连沈怀英自己都很难说的是,时光若有倒回的机会,他还会不会杀死珈蓝?一个答案在心底隐隐作痛,恐怕不会。时光荏苒,他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可他依然觉得万分孤独,一次次埋头在美人青丝中,心头回味的却是珈蓝的发香……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宁愿一死解脱,然而,想要了结,他却没有勇气,想等待大去之期,却又太远。
直到得知沈涣栀要来边界的消息,生命的气息才好像重新回到了沈怀英的身上。
那是他的女儿!他跟珈蓝的女儿!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女儿竟然会嫁给当今世上!拳头攥了又攥,松了又松,终究还是罢了。别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看来此话不假。他与当年的那个少年看来是当真分割不开了,时过境迁,他本已与朝廷脱离了关系,他的女儿竟然又嫁给了庭城,庭城竟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女婿!
只好叹息,缘分妙不可言。
沈涣栀轻轻握住了沈怀英的手,十分懂事道:“爹爹,您放心,既然上天注定让女儿遇见了您,那么女儿便不会再允许您离开我。边疆苦寒,哪里是安享晚年的地方?女儿已有能力将父亲接回帝都,沈家的宅子当然比这儿要好住。您同女儿回去吧?”沈怀英苦笑片刻,然后决绝摇头。“栀儿,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父亲我,已经再也回不去帝都了。”“怎么?”沈涣栀蹙眉,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烈,预感也愈来愈清晰了。“你以为,我还能皈依朝廷吗?”沈怀英的声调突然变得傲慢,高高在上,带着一股子戾气。
闻言,沈涣栀的心里如同一块石头砸到了平静的湖面上,波澜四起。“父亲,您要反?”沈涣栀尽量控制着语气,不使它颤抖,也不丝毫流露出心中的愤怒恐慌。沈怀英一挑眉,淡淡道:“凭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抗拒朝廷。所以,谈不上反。”沈涣栀薄淡一笑,脸色苍白。“在女儿看来,不肯皈依,便是反。”轻轻笑了笑,沈怀英不置可否。“听您的意思,是打算——旁敲侧击?”沈涣栀试探性地点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怀英的颜色。
果不其然,沈怀英豁然一笑,明朗而放肆。“我沈怀英的女儿就是聪明,一点就透!”沈涣栀深深地皱了皱眉,嗓子也有些发紧。沈怀英的喉咙滑动了一下,然后激动道;“石龙与乾国都对凌天这块肥肉虎视眈眈,石龙伺机而动,乾国却是已对凌天大打出手。只消我们认对了主人,一定可以坐收鱼翁之利!”
沈涣栀心急如焚,狠狠咬了咬嘴唇。“父亲这么做可想过女儿?女儿已是凌天皇帝的人了,你这样做,无异于杀了你女儿的夫君!”“放心,为着我女儿,他死不了。到时候,还把他送给你。”沈怀英眸底的野心一掠而过,舔着唇,别有深意道。
蓦地,沈涣栀猛然觉得,庭城的失踪绝对与自己的父亲有关系!或者,他或多或少地知道内幕,否则,怎么敢如此打包票说庭城一定能保住命?
斟酌片刻,沈涣栀旁敲侧击道;“可是,凌天王他已经被俘了。女儿就是因为担心他的命保不住才来边疆的,女儿怕……”沈怀英轻松地打断了她的话,显得毫不在乎:“被抓是被抓。他没事儿。”沈怀英的话让沈涣栀莫名安心,她突然敏锐地觉得,这个男人的话此刻特别可信。
“当真吗?”还是平平淡淡地问了一句,沈涣栀的手指却不安地抓紧了衣角。沈怀英一笑而过:“栀儿,放心。你父亲怎么会骗你呢?”“父亲是怎么知道的?”沈怀英突然双唇紧闭。“这你不用问,等战争结束,我会把他安然无恙地送还到你身边。到时候,这天地间也有我沈氏一族的立足之地,再也不必依附于凌天了。”
只是苦涩地笑了笑,沈涣栀不敢苟同沈怀英的如意算盘。
凌天被灭,还有石龙,还有乾国,只要沈氏不做皇帝,只要沈氏还在,那么注定是会被别人所统治的,至于统治的是谁,没有人在乎,或许换了个主子,光景还不如现在的明朗。在沈涣栀看来,沈怀英设想的一切宏图大志都太过于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