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煌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将站起身,侍女们匆匆小跑着出来,“快拿痰盂。”
小宫女忙端了盆盂入内。
屏门内,隐隐可见侍女们将虞盛光围住,她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太医说你肠胃痉挛,进不得食,好些了没有?”女皇问道。
“好了些,儿臣正在努力吃点东西。”虞盛光回道。
“你刚才说的,朕都知道了。先回去吧,好好将养着身体。”
“陛下……”
“别再说了!”
“不,我要说。”女孩的神色平静,却是十分得坚定,抬起眼,她看着年迈的女皇,“让您最喜爱的、申氏最有能力、最优秀的儿孙不明不白得死在外面,让这王朝少了一个能干的臣子、可能的继承人,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盛光……”女皇的声音变得威严。
“我知道,我知道陛下!我的见识浅,格局小,无法理解、更别说是驾驭您所面临的复杂的局面,但是陛下,天之有道,是为大道,大道无情,不拘于小情小节,但大道是什么?它终不是无是非,颠倒黑白。恕儿臣斗胆,您治理这王朝三十年,平门阀,广开言路,取贤与能,爱民如子,兴富农业,是为大道,但若没有这些利民兴邦的功绩,只是用刀去屠杀大臣呢?陛下,您还是现在的您吗?”
霍昭的脸很沉,从来没有人像这个女子,赤|裸裸得在她面前把话说的这么透、这么直白。
“您必要延续这个王朝,陛下,您必要选一个能够平稳驾驭这个王朝顺利延续的继承人。若您只是一个恣意任性、不顾天下黎民苍生的君主,您大可不去管身后事,女子为帝,您足以名垂青史,但您不是,您的责任感让您必须要去考虑自己的身后事,必要保证这王朝不去倾塌崩坏,不管您心里有多么不甘愿,这是您的使命、性格和命运,它不向任何人妥协。”
女皇缓缓将眼睛看向跪坐在自己身前、长身而立的女孩。
“盛光,”女皇问,“你同我说这些,是因为阿狸吗?”
“阿狸还没有死,陛下,”虞盛光淡淡得道,“他不会这样轻易就死去,我等他回来。”
冷箭向申时轶射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听到后面齐生嘶声裂肺的示警——战场上太乱、太吵,到处都是杀声和黄沙,那一点声音太过弱了。
还是超出常人的对危险的警惕,让申时轶在刹那之间侧过身体,本该扎进他后胸的羽箭扎到了左臂上,那里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申时轶心下一惊,难道有毒?
又有箭射来,这一回是扎到了大黑马的屁股上,黑马须臾癫狂起来,箭一般得冲了出去,申时轶一面试图驾驭黑马,一面从胳膊到头脑,渐渐昏沉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伏到马背上,没有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