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了一眼被绑缚着双手丢在墙角的两个宫女,一只白色的波斯猫歪着躺在她们身边。
“是崇元郡主的猫和侍女,”一人认出了她们,告诉霍笙道。他们今日一人潜伏在内宫里坚实动向,没想到被走失的德宝撞见了,窜跳到哨探的肩上,紧接着小猫的叫声吸引过来闻声寻来的夭桃二人,那人眼见行踪暴露,只得将两人制住,带回这里。
“晦气!”霍笙在心里暗骂,吩咐手下道,“将她二人杀了,等会丢到尸身堆里。”今日的事情绝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郡主殿中走失了宫人,只怕会着人出来寻找。”一人忧虑,“大人,看来我们要提前。”
霍笙眼中迸出凶光,虞盛光对于他来说就是个不祥之物,自她出现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日后若是寻得机会,定要将她也杀了,他在心中想,问另一人,“霍煌那里怎么样?”
“一切正常。”
“好。”他沉默了一会,因为谋划了多时、终于快要实施的计划,眼睛眦张出来,“动手!”
这个时候,天刚刚擦黑。
女皇驾临行宫,只带了六卫中的部分精锐将领侍卫。
左右卫把守外宫诸门,金吾卫执掌内外宫之间的卫戍和内宫宫门,两相的职责分明,互不干涉。因此金吾卫的一名将官看到右卫的侍卫来到内宫宫门,将长|枪对准他,“来着何人,报上姓名、职务。”
那人将手伸向内兜,“某奉将军之命……”一边说却一边突然发难,右手横握一把匕首,将它插|入那将官喉中,同时有三五人从守门的侍卫背后现出,拗断他们的脖颈。
“换衣服,快!”
三人飞快得换上死去的金吾卫的盔甲,执枪站立,一队巡逻的金吾卫远远地走过来,没有发现异状。
剩余的三人将尸身藏匿好,翻过城墙,进入内宫微黑的夜色之中。
刘永没有耽搁,很快来到太月侧殿,虞盛光三言两语将事情告诉他,“希望是我小题大做,但我那两名侍女素来懂事谨慎,若不就是失足跌落到了哪个地方,请九爷帮着四处寻看一下。”
刘永细长的眼眯了眯,“郡主,您在这宫里待好,四门紧闭,不要出去,老奴去回禀陛下。”
姜影儿却告诉刘永,“陛下服了乐遥散,现在正发着汗呢。”
乐遥散是助兴之物,服下去之后人会有一段时间的神智迷离,刘永皱眉,心中不安怪异的感觉更重,怎会这么巧?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处突然一阵响动,姜影儿望过去,只见虞盛光宽衣长发,脚步匆匆向他们这里走来。
事情紧急,小郡主只披了一件长长的袍子,头发也都散下来,眸光如火,上来对刘永道,“九爷,我的侍女发现内宫中有人窜进来。”
刘永颊上一阵痉挛,吩咐四周,“快,闭锁宫门!”
虞盛光问姜影儿,“陛下在何处?”
姜影儿道,“和弥安大师一处,在内殿……”她话未说完,盛光已提起衣裙,带着侍女匆匆向内殿跑去。
弥安望着御床上正平静躺着的女皇,她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神态安详。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水,那是乐遥散正在发力的功效。
看着这个足以做自己祖母、此刻正平静躺着的女人,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只需再往上一点,就可以扼住她的咽喉,无数个夜里他曾这么想,可是,他把手又收回去。她是他权势的源泉和路径,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结束她的生命呢?
大门突然开了,弥安从御床上抬起头,昏昏暗暗的铜灯闪动中,一个年轻女孩轻盈的身子快步奔来,她张开的大袖和行进间飞舞的长发像是素色的蝴蝶的翼,是小郡主崇元。
“郡主,”弥安揽上衣衫,将下|体遮掩住,只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优雅得在床榻上行礼。
“母皇怎么样?”虞盛光扑到床前,见女皇闭目躺着,抬头看向弥安。
这床榻之中有荼蘼的麝香和男女之间糜烂的气息,小郡主却丝毫没有害羞不适,只用一双澄透的眼睛看着自己。
弥安道,“陛下服了散剂,正在发汗。”
“守住母皇,唤医女,将陛下唤醒。”虞盛光吩咐左右,并向弥安道,“请大师先去偏殿吧。”
弥安系紧自己腰间的带子,从容起身,“这种散剂没有办法,只能慢慢等陛下醒来。”
“你有办法吗?”虞盛光抬头,问他。
弥安笑着摇摇头,将头发在身后顺好。
“那就出去。”她轻斥道。
弥安一愣,顺发的手缓缓放下来,躬身应是。
走到门边,只见宫人们正在簪花的指挥下收拾床铺,为女皇穿衣,盛光小郡主则在灯前,微微垂头,缓缓踱着步子,衣裙在她脚下拖着长长的摆。
“宫里是不是出事了?”他状似善意得询问,“郡主派人赶紧去寻寿宁伯吧,他定能护得陛下和您的周全。”
虞盛光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一个清灵澄透,一个优雅翩翩,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汇。
侍女燃起更多的灯烛,殿内渐渐亮了起来,少女道,“多谢弥安大师再次提醒,”她的声音如玉,清透、稚嫩,却坚定、动听,“现在,请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