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半蔽的月亮仍在持续的照着大地,透过那朦胧的月光,那个剁骨头丢肉的男子的模样也渐渐展露出来了。
这个在客栈打烊之后被关在门外喂食野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师傅。
黑三郎素来霸道,以往高师傅若张口讨些吃食,必要遭冷眼;略伸手,就要遭暴打,更何况如今他鬼迷心窍的对青衣起了非分之想。连块肉都不曾相让的黑三郎自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因这日斩杀的妖怪着实有些多,且肉什么的,过夜就不新鲜了,是以他想了个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便是高师傅如今正在做的事情了。
高师傅一边剁肉剁骨,一边在心里将那小气阴险的黑三郎骂了无数遍。他当自己是青衣那般无知么?明着说出来处理尸首,暗地里却是巴不得自己被这些只知喋血的野兽咬上一两口呢!
“老子当真是背到家了!”自前前后后的跑了两趟腿后,渐渐清醒的高师傅死活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何那般反应,简直就像是油脂迷了心了一般。暗自懊恼的高师傅望着夜空中那轮若隐若现的明月,就不自觉想起他那外出百年的媳妇来,一想起媳妇,他又耷拉脑袋郁闷道,“亏得卿卿不知,不若只怕要受一顿好抽了……”
一时不忿一时又烦恼的高师傅只略发了一下呆,那边哄抢完肉块的野兽顿时又逼近了一些。
及时回神的高师傅用力将手里的大腿骨远远的扔了出去,那挂满了猩红的血液与甘肥的肌肉的大腿骨就那么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最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吊了浮花的那棵高树下。
眼瞧着一群凶神恶煞的野兽挂着涎水朝自己冲了过来,死活挣扎不开腰带的浮花登时吓得浑身发抖,牙齿直咯咯作响。
她着实无甚修为,若论心机城府,自然是厉害的,若论打斗……那当时凶多吉少了!
浮花心中惶恐,只得想法子自救,是以她竭尽所能的抖着嗓子无限娇怜的对着高师傅叫了一声:“大人~~~~奴奴——甚是害怕——”
丢出骨头后的高师傅早已发现自己不小心将那些野兽引去了那蜈蚣精那里,但他瘫软在大堂地面上的时候,早已从青衣和玉兰的交谈中听出了些许事情,虽不明白自己晕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罪魁祸首是谁,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此时远远听见浮花那百转千折的求救声,他顿时就幸灾乐祸的嘿了一声。糟心了一晚上,终于有些愉快起来的高师傅满意的砸了砸嘴,然后就扬头冲着那瑟瑟发抖的浮花喊了一嗓子:“你不是挺厉害的么?听说是个男妖都要趴在你脚边舔鞋,这里男妖多了去了,你倒是好好表现啊!”
浮花一听见此话,顿时就有些灰了心了,想来瑶草的效力褪的比她预期的还要快,这会儿就对离得远的高师傅无效了。
浮花面无人色的掀起眼皮瞥了高师傅一眼。她是能俘虏男妖,但野兽……按他们那没甚理智的状态,一旦被自己迷倒,那不得是扑上来将自己撕了啊!在野兽眼中,除却发*情,就只有食欲了!
浮花看着那几只野兽很快就要抢着啃完那大腿骨了,而在场仅有的一个男妖,就是远远地站在大门边对自己袖手旁观的高师傅,自觉自己已是求救无门,顿时连挣扎都懒怠挣扎了。
左不过是死么?能引得一群凶兽为自己争斗,自己也算是受欢迎了,如此想着,便是死了,也可聊以安慰了。
正当浮花消沉之时,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你只说送小蜘蛛回客栈后便回来陪我,不曾想半日都未归,我等的着实无聊——”
“窥窳!”浮花惊喜的转头去看,果然看见一头畏兽正踏着马蹄在她身后转悠。
窥窳形似牛而赤身人面,他当初艰苦修炼百年,又吞了无数凡人,才堪堪修出半个人形来,是故平时若非和浮花厮混,他皆以原型示人。
他一出现,本欲上前的野兽们一时就有些不敢贸然攻击了,只能巴巴的守在树下,就那么盯着浮花流口水而已。
浮花心道果然还是有了一个痴恋她的男妖出现了,顿时心花怒放,忙不迭委屈的撒娇道:“你可来了,奴奴被一个厉鬼绑在这里好些时候了,正是浑身酸痛,好窥窳,你快快将我放下来,奴奴半日多未曾进食,饿的腿都软了……”
“哦?只怕把你吊起来的人不是什么厉鬼,而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大人吧?”窥窳不急着放浮花下来,而是甩了甩头,从鼻孔里喷出一阵粗气,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休要拿话搪塞我,我来是因为我听见了风声,说是你不知死活的弄了些媚%药给黑三郎的相好吃,差点闹出大事来,生生惹怒了黑三郎。听说他要拿你泡药酒呢!蜈蚣酒祛风湿活血,想来摆在客栈里,让那些个来光顾的老妖怪们喝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