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宴自然是高调奢华的,不过傅家那天正好是小宝的生日,傅瑶就没有过去,只有傅琇和方氏过去马家走了个过场。
因为两家都认识,所以一般来说只要去一家就可以了,因此,傅家并没人去云家。
朝堂上的政见不合,以及根本的对立,傅家就算两家都不去,也不会觉得理亏。
所以傅瑶才会坦然的在家给小宝过生。
转眼间,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王氏从不吝啬赏钱。府里的仆妇都爱过节,人人面上都带着红润满足。
芳花园里的人,亦是如此,一群人围坐在火盆旁,谈天说地。手里缝着衣裳做着鞋,其乐融融。
傅瑶斜倚在炕头,望向窗棂,有隐隐的白光自缝隙间透进来,外头的雪越积越厚,好在总算是停了。
今夜东城有灯会,中央的灯轮听闻高达二十余丈,燃灯五万盏,簇之如花树,极为奢靡。
文德一早就打发人来告诉她,晚上出门赏灯,容不得她推脱,便自己将事情给定下了。傅瑶没有办法,谁叫这个侄子最爱玩呢!只得收拾妥当了陪着他一道出门。
天色渐黑后,姑侄二人便在王氏的叮咛下上了马车出了家门。
今夜无雪无雨,正是赏灯的好日子,一众人被风雪堵在家中许久,如今谁也不想错过,因而街道上满是马车行人,熙熙攘攘挤了一路。
好容易到了东城,更是人山人海,喧声鼎沸,十分热闹。
一年之中,街上女子最多的日子,想必也是这一日了。
平日里,各家小姐都隐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意抛头露面的人少之又少。
上元灯会,就成了诸人名正言顺外出夜游观灯的好机会。
傅瑶忍不住微笑,以前她最喜欢的日子,也正是这一日。
难得的好日子,叫人身心愉悦。
后头的路,马车难行,他们索性便下了马车,自去走动观赏。
文德凑到傅瑶耳畔嘀咕:“姑姑,我在书院时听位同窗说,正月十五这天,那些素日不敢私相授受的人。今天夜里,倒都光明正大了呢。”
傅瑶捶他一下,皱着眉头,又气又笑。斥他一句:“你那劳什子同窗,今后还是快莫要说话了才是!”
文德不好意思的笑着,旋即眼睛一亮。
街道两旁有摆着小摊子卖元宵的,他就拉了拉傅瑶的袖子,道:“我们一人买一碗尝尝?”
“晚些家去,府里早就备好了,何必在外头用。”这人来人往的,傅瑶没答应他。
文德是见了吃的就走不动道的人,连忙讨饶:“好姑姑,外头的东西同府里的怎能是一个滋味!”
傅瑶无奈,只得让他去买了坐在小摊子上吃。自己倒实在没有兴趣,索性道:“你在这吃着吧,我先去那边逛逛,晚些我们仍在这里汇合如何?”
这小摊子正正摆在了一颗老树下,显眼得很。
文德便点点头应了。
傅瑶遂带着翠柳往猜灯谜的地方去。
青竹几个本来也要来的,但傅瑶想着今天肯定人多,挤来挤去的多麻烦,就让她们在家了。
翠柳对于自己能够单独陪在小姐身边很自豪,一路开心的跟着傅瑶。
数不尽的花灯悬在那,将大半个天空都照得通明,恍若白昼。
翠柳看花了眼,喊着傅瑶,“小姐,那边好多兔子灯。”
傅瑶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真的是一排排的兔子灯,“你喜欢吗?喜欢我们便买一盏带着吧。”
翠柳连连点头。
傅瑶就带着自己的婢女穿过人海,掏钱买了一盏兔子花灯塞进翠柳手里,“拿着。”
翠柳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二人拎着灯慢吞吞地在街上走着,一路看一路笑,难得的好日子。
浓稠如汁的夜色被灯火照得四散,角落里残留的白雪则如上好的白玉,熠熠生辉。
走会一会,湿而重的寒气仍逐渐沿着脚下的地砖上涌。傅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她唤了声“翠柳”,一扭头去撞上了一个人。
对面的人站得笔直,她捂着鼻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通明的灯火下,她抬头看了过去。
身披黑色大氅的少年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
“云熙……”傅瑶下意识的,讷讷喊出了他的名字。
对面的少年微怔,她的声音温柔,带着慵懒的迷醉。
俩人站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一时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