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傅瑶问。
“去了医馆后死的。”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傅瑶总觉得哪里有古怪。怎么去的时候还有呼吸,到了就死了。
小伙计垂头想了很久,才道:“当时他们好像很堤防我们,没让我们靠太近,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傅瑶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了另一个小伙计,刚才就是他们俩跟去看着的。
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看到的会有所不同,理解的也会不同,所以傅瑶要他们每个人都将自己知道的说一遍。
小伙计接触到傅瑶的眼神,立刻将自己见到的都说了一遍,基本上都一样。
“去了医馆之后死的,我当时还很纳闷呢!明明看到那人还吃了东西的,怎么转眼就死了。”
傅瑶眼睛定住,抓住了小伙计话里的关键字,“等等,你说什么吃了东西?他在路上吃东西了?”
小伙计又仔细的想了想才点头,“是吃了东西的,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过来了几个人,将抬着的那人围严实了,我担心他们搞鬼。蹲下身来从下面的缝隙处看到有人往他嘴里喂东西了,之后就听到那人发出了很难受的声音,但是他们好像生怕我们听到似的一直隔绝我们,之后就到了医馆,大夫诊完脉后就说那人已经死了。”
先前的那个小伙计也点头,“我也听到那人有发出很痛苦的声音。”
傅瑶垂眸,现在就是要搞清楚那人到底吃了什么了。
“你有没有看清楚喂给他吃的是什么东西?”傅瑶问那个小伙计。
小伙计摇摇头,“就看到白白的,他们都挡的严严实实,别的就没看到了。”
“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吃了就让人立刻毙命,如果是药材的话我相信,可是大夫和仵作都说了那人是食物中毒死的啊!”傅权泽也百思不得其解。
傅瑶却突然想起了某样东西,或者是某件事。
年后水婉琳曾经跟她讲了府中小妾莫名其妙的死了,当时她就猜测是吃了河豚。这次的手法又是这么熟悉,而且最主要的又是跟水家沾边。让傅瑶不得不往那边想了。
“掌柜的,你带上咱们酒楼里的人出去,分开去各个菜场询问,看谁卖过这种东西?”傅瑶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河豚的模样,之后又依样多画了几张。再次嘱咐他们,“一定要问仔细了,这是一种海鱼,浑身长满了刺,一碰它就会全身涨起来,像个球。如果问到有人卖过这种东西,要记住他的地址,我会亲自去看看的。”
虽然不知道傅瑶为什么让他们去菜场找这个东西,掌柜的还是带领手下的人立刻分散出去找了。
“五娘,你是不是怀疑那人是吃了这种鱼才死的?”一直没说话的傅权泽问。
傅瑶点点头,“阿爹,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种鱼是海里的一种鱼类,鱼肉鲜美,但是身有剧毒,这种鱼宰杀很严格,稍不注意吃了的话就会立刻中毒而死。过年的时候水婉琳曾经过来跟我讲了她们家的一些事情。水老二有个小妾据说就是吃了一种鱼之后立即就死了,当时我猜就是这河豚。现在,在咱们酒楼吃饭的这人的死法,我觉得跟那个小妾的死法很像,这才想让掌柜的他们去菜场找找看的。目前来说,知道河豚有剧毒的人很少,购买的人更少了。所以,只要找到这卖河豚的人,肯定能找到买家。”
傅权泽点点头,也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
“这样吧!你在家里等消息,上次咱们酒楼开业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些上官,我去跟他们打通一下关系,说不准有用处。”
“嗯,”傅瑶点头。
傅权泽走后,她又到酒楼里仔细查看了一遍,厨房里,大厅的那桌饭菜,全部都保持着原样。傅瑶看了几次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现在更加肯定那人的死肯定跟喂给他吃的东西有关了。
不过就算肯定他是吃了河豚死的,也得找到人证啊!
傅瑶犯愁了。
“五小姐,真的找到一家卖过这河豚的店家了。”正在托腮皱眉,刚出去没多久的掌柜的就回来报信。
接受了傅瑶的建议,傅谦请的这个掌柜的姓齐。原先也是东大街一个大酒楼的掌柜的,只因那就酒楼的老板举家迁到外地,这才将酒楼转让了,转让后的新东家有自己的掌柜的。于是齐掌柜就无处可去了,正好傅谦在找有能力的掌柜的,就有人将齐掌柜介绍给了他。两下一见面,双方都很满意。齐掌柜就到了傅家酒楼,这人也是个办事能力强的,很快就熟悉了傅记,也让傅谦身上的担子卸下了不少。
“真的?”傅瑶激动的跳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在齐掌柜的带领下,傅瑶终于见到了这个朝代居然认识河豚的人。店家是一对老实的夫妻,也没有店面,就是在一条很狭窄的小巷里摆地摊。齐掌柜是在给他们看了傅瑶画的河豚的画像后,才知道他们卖过的。
傅瑶心里不禁感叹,傅谦真的成熟了,看人的眼光也精准了不少,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让齐掌柜这么快就找到了。
“你们怎么知道这河豚的?”
夫妻俩看着并不像坏人,所以傅瑶的语气很温和。
“那个是河豚啊!我们不认识啊!”一看傅瑶带了五六个人过来,夫妻俩都有些局促,还是男人胆大点,站出来回话。“我们卖的是水产,有的时候也会去几百里外的海边,找那些渔民进一些海产品回来卖。但因为太远了,所以去的不多。过年的时候也是有人跟你们一样,拿着这样的画过来,让我们去海边找人捕捞这种东西。当时天气太冷,我本不想跑那么远的,但是他们给的赏钱很高,我就去了一趟,找了认识的渔民捞了几条这种鱼上来。不过有认识的渔民说,这种鱼不能吃,我回来后告诉了买家,他们只让我不要多嘴,扔下钱就走了。”
傅瑶垂眸,过年的时候……
“那最近是不是又有人过来要这种鱼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讷讷道:“是啊!十天前,又有个男人过来要那种鱼,我当时挺担心的,生怕这种鱼是害人的东西,就不想去海边,谁知这男人却威胁我,说如果不去弄来就把我们全家都抓紧监牢,我看他们派头挺大,也不敢得罪,就又跑了趟海边,前天才将鱼拿回来。”
“那个男人的长相你还记得吗?”傅瑶问。
男人点头,“记得,记得,我们觉得这鱼肯定有问题,所以我妻子就特别留心了这男人的长相。”
傅瑶让齐掌柜去准备了笔墨纸砚,按照男人的叙述画出了来买河豚人的样貌。
“啊,是他?”一画出来,齐掌柜连同在场的几个小伙计立刻认出来了。“那个带头吵架的粗犷男人。”
傅瑶抬眸,齐掌柜肯定的道:“这人就是那天来的人中间的一个,而且他叫的最凶,后来人死了之后也是他吵着去报官的。”
人找到了,那就好办了。傅瑶立刻带领众人回家,还不忘将这对夫妇也带上,毕竟他们可是重要的证人啊!
等傅权泽也回到酒楼的时候,傅瑶把自己搜集到的信息都告诉了她爹。父女俩商量了半宿,决定这件事要尽快解决,否则傅谦在牢里一天就受一天的罪。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分好工,傅权泽先带上两百两银子去见县太爷,在这个朝代就算你再有理,不用钱打点的话,最后都会变成无理。傅权泽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心疼的拿出了这么大笔银子。
傅瑶则是去县衙击鼓鸣冤,刚出门,就看到周元建带着傅瑞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几人见面,来不及说太多话,傅瑶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才带着他们往衙门赶。
很快,击鼓、升堂、问案……
相关人等早已被县衙的衙役宣来了,包括那几个吃饭的人,看到那个粗犷的凶狠男子时,傅瑶立刻就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画像里的人。看来就是他去买的河豚。
不一会儿,傅谦也被带了过来,傅权泽父女看到傅谦时,心里都松了口气,看来舍得花钱还是好的,傅谦并没有受什么伤,虽然全身脏了点,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挺有精神的。
人员全部带到,傅瑶开始陈述自己的怀疑,
“大人,我怀疑那人的死因并不是吃了我们酒楼的饭菜而起,”傅瑶看着明镜高堂上坐着的县太爷道,“我们酒楼的小伙计曾经看到去医馆的途中,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白白的东西……”
这个县太爷长的脑满肠肥,一看就是个贪官,傅瑶不由得庆幸,幸好她爹刚才给了他两百两银子。
“什么白白的东西,我兄弟在你们酒楼的时候就晕过去了,还没到医馆就死了,哪还有精力吃东西。”粗犷男子立刻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