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失手打碎了手边的茶盏。
谢母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急促的呼吸着,激动的失声道:“你……你可是……”
谢父嘴唇哆嗦着不能言,他双手颤抖着,向来不怒而威的两目此刻饱含热泪,似有万般心酸要诉诸于口。
谢家夫妇如此大的反应,给苏锦带来的却是莫大的尴尬。她不着痕迹的偏了头,以此躲开谢家夫妇那灼热的目光,心底却愈发难安,此刻以容不得她糊涂,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卷入进了某桩较为混乱的事件之中,生活的平静即将被打破,日后的吉凶福祸实在难料,着实让她心里忐忑。
待谢家二老的情绪稍微平复些,谢逸寒才将遇见苏锦的事情娓娓道来,待说到最后,谢母已经是掩面啜泣不止,谢父也是老泪纵横。
谢逸寒这才恍然想起,当年的姑母也曾为了深陷土匪窝的姑父,竟抛却女子的矜持和怯懦,单枪匹马的夜闯土匪窝,要不是谢家发现的早及时派人前去支援,后果这是不堪设想。也就是因为此事,他父亲见姑母是铁了心要嫁到百里家,拦都拦不住,怕在生拦下去骨子里倔强的姑母有什么好歹,这才勉强应了这门婚事。且不论这桩婚事最终是否圆满,单说姑母当年敢只身前去相救姑父的这分痴情劲和决绝劲,和面前的这位于兵荒马乱中千里寻夫的娘子何其相似?
错不了了。谢逸寒心里愈发笃定,面前的这位面容酷似他祖母的娘子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小表妹。
谢父谢母更是确信无疑,脸庞如出一辙,年纪也对的上,性子也一般无二,要说巧合,世间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
谢母动情的将苏锦拉到身边,心疼的摩挲着苏锦那消瘦的脸庞,哽咽道:“孩子,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谢父颤巍起身,朝南面祠堂方向郑重一拜:“祖宗保佑啊!这么多年了,上天没亏待咱们谢家啊!”
谢逸寒忙扶过父亲:“待带表妹见过祖母,咱们带着表妹一起谢过祖宗保佑。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谢家乃积善之家,自有天上神灵护佑。”
谢父揩揩眼角的泪,长舒了口气,他看向苏锦的方向,满是慈爱:“孩子,你别怕,我是你的舅舅,这是你舅妈和表哥,过会咱就一块去看望你外祖母,老人家可最是疼你的,见了你铁定高兴的很……”提到老母亲,谢父忍不住又落了泪。
苏锦在旁边看着很尴尬,她没法将自个代入到所谓的局内人中,她听着不属于她的事情,做着局内人中的局外人,心里焦急的想要去冀州寻找秦大虎,可搅进的这桩事情之中却难以脱身,让她着实备受煎熬。
“我真的不是……”
苏锦还想再挣扎的给自己辩驳,话还未说完,就听得拐杖触地声咳嗽声紧接着是老妇人焦灼的声音急切传来:“我外孙女回来了?在哪儿呢?哪儿……”焦急的目光在触及到苏锦的那一刹,似乎时光暂停了一般,老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余留她那刹那间蓄满热泪的双眼,一瞬不瞬的定在前面那素淡的身影上。
谢逸寒反应过来,忙上前扶过老太君:“祖母,您怎么来了?”
老太君猛的将旁人一推,蹒跚着朝着苏锦的方向就猛奔了过去,悲声大呼,仿佛心中多年积压的悲怆与悲愤一朝宣泄出口:“我可怜的乖儿啊——”
谢逸寒一惊,忙要再扶,可到底晚了一步,老太君身子猛一顿住,身子一挺,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娘!”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