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皇天忽地注视他,道,“你不想让我看见坑洞里的情形,为何?”
观言一惊,那双眼睛仿佛能透过自己的眼睛直直看进他的内心,让他不自觉别开视线,随后才道,“坑洞里黑漆漆的,其实看不太清楚,不过味道很难闻就是了。”
“若真如此,你更不该一个人前去。”应皇天道。
“为何?”
“你自己清楚,何必多问。”应皇天说罢拍了拍观言的肩头道,“走吧,让小黑带我们下山。”他一声口哨,小黑巨大的身影就突兀地出现了,观言见状,心知阻止不了,便只能由着应皇天去了。
“走吧,如果你要留下,我没意见。”应皇天坐在小黑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观言道。
观言自然不放心应皇天独自一人前去,他很快也攀上了小黑的脊背,才刚坐稳,小黑便猛地一跃,一眨眼就来到了山脚下。
落地后看着小黑摇尾巴远去的背影,观言不禁在心中感叹,明明同样是下山,应皇天在和不在,境遇和感受却完全不同,他忍不住瞥了应皇天一眼,类似这样的事,可能对他来说,才是常态吧,而自己无论经历多少次,仍是会觉得不同寻常……
“愣着做什么,不带路吗?”应皇天对正盯着自己晃神的观言,表现出完全没来过的模样道。
“哦。”观言回过神,便走在前面带路,应皇天负手不疾不徐地跟着观言,观言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刚才应皇天所提到过的“喁喁”之声,不由问道,“对了,我本是为‘颙颙之神’而来,应公子听见的声音应该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颙颙之神,不知应公子有没有什么头绪?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的?”
“颙颙之神……”应皇天喃喃地念道,“这个名字倒是挺衬……”
观言自他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很多事放在他身上,就不能用常理去考虑,因而观言下意识地就问道,“难道应公子已见过颙颙之神了?”
“喁喁之声和颙颙之神,绝妙的联系,偏又因为声音的缘故,永远无法联系上,啧啧。”应皇天并没有正面回答,却兀自调侃起来,观言越听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不禁细想起来,蓦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脱口问道,“莫非应公子听见‘喁喁’之声的时候,正是我们受到尖锐的声音攻击之时?”
“正是如此,也正是由于你们距离太近,才会听不真切。”应皇天这才答道。
“啊,只有隔得远才能听见‘喁喁’之声,原来如此。”观言恍然大悟道。
“所以看来无论你要找颙颙之神,还是找那位风公子,都必须重回坑洞里。”应皇天道。
“应公子早已知晓,才特地陪我前来,是吗?”观言不等应皇天回答,又猜测道,“莫非,应公子能够阻止颙颙之神声音的袭击?”
应皇天给他一个“恭喜猜对了”的表情,观言心想“果然”,却不由好奇地问,“应公子究竟是何时来到此地的?又是怎么见得到颙颙之神的呢?”
“听到声音后,我感到好奇,就去找它们了。”应皇天说的像是真的一样,好像说“找”就能立刻找到似的,观言禁不住再一次感叹,进而道出一句,“真不愧是应公子!”
对于他这句话,应皇天只是冷哼一声,无比讥讽地道,“观小言,稍一不留神,不是晕倒就是被他人下药,什么不愧为应公子,你的意外再多几个,十个应公子都没有用。”
观言完全无力反驳,只得讷讷地道,“抱歉……”
应皇天却像是没听见那样,越过观言走在前面,观言见状,仍未忘记自己的职责,小跑几步上去引路。
这时小径的入口就在眼前,观言指着前面对应皇天道,“就是这里了,里面的土壤含有毒素,应公子要小心。”说罢,他率先走了进去。
应皇天随后进入,他一直走在观言的身后,并不出声,而观言的脚步明显变得谨慎起来,双手也早已不自觉拧成了拳,脸上的表情硬邦邦的,无意识间,他感觉自己每跨出的一步都能接近那幽暗空间里的犬首人一分似的,这让观言不禁摇了摇头,像是想要把那可怕的犬首人挥出脑海,但偏偏越是想抛开,犬首人越是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脑海之中,如影随形。
“应公子,你既然已见过颙颙之神,那能告诉我它是何模样吗?”观言决定用分散注意力的方式来解决心头越渐扩大的恐惧感,便出声问道。
“它们的模样生得相当有趣。”应皇天如此评价道,“挺能逗人笑的。”
他话音才落,就听树梢上发出一阵“窸窣”的声音,观言自是听见了,下意识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但头顶上只有茂密的树枝,别的什么都没有。
“它们?”观言又问。
“嗯,它们。”
“除了模样有趣之外呢?”虽然观言完全无从想象模样会是怎么个有趣法。
“憨厚、老实、可爱。”身后那人每吐出一个词,树梢上就飘出细微的动静,观言不时抬头,总觉得那上面一定有什么,但看来看去,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应公子,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动静?”观言不由问。
“若有,也不奇怪。”应皇天道。
“为何?”
“这里本就是它们的地盘,就算它们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用觉得奇怪。”
“但它们不肯露面,一定有某种原因,就如同我和风公子一入坑洞就遭受袭击一样,必然存在某种缘故。”观言想着道。
这时,小径已快走到尽头,再往前几步,便进入山谷之中了,然而就在这一刻,观言刚说完这句话,前方的树丛中,蓦然就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与当时观言在坑洞底看见的一模一样,此刻,四目正好相对,让观言瞬间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