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名,婪。”婪冷淡的扫了一眼已将僵死在地上的国王和王后那双死不瞑目的狰狞双眼,而后回转视线,将手中的水晶紧握起来,“老九,该走了。”
“还有一个要……?”魇九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墨绿的精光大盛,飞舞的三千青丝也乖顺的垂了下来,安静的披散在他的背上,直至拖拽至地。
婪扯了扯唇,冷笑,面上是全然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孤高清绝的神情,“一个无能的井底之蛙罢了。”
魇九郎眼珠一转,以宽袖掩嘴笑道:“口是心非的大师兄呐,明明是不想让小夜夜跑的太远了而已。”
“她永远都跑不出本座的手心,永远。”婪抬起手,将手中的水晶紧紧一握,然后整个人,便被水晶发出的巨大漩涡,给吸附了进去。
“看来小夜夜跑的再远,也是徒劳咯~~。”魇九郎笑着的摊了摊手,便瞬间化为了一缕浓烟,紧随旋涡中的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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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间,另一面的玄玑门,却也正同一时刻,发生了一件又将掀起血雨腥风的大事。
是夜,玄玑门的萧潇馆中,小桥流水,依人坐于雕栏上,一手托着磁盘,一手捏起盘中一粒粒吃食,洒向栏下波光粼粼的河池。
依人背影单薄而萧索,一头浅蓝浅蓝的发垂于腰间,就像这发的主人一样,安静而乖顺。
这依人突然缓缓起了身,便要转身,却不料忽然一软,眼看着就要栽倒进河池中去了!
那么单薄削瘦,柔软纤细的人儿,只怕若是栽进那样冰寒的水池里去,必是要生好一番大病的吧?
故而,来人便是想也不想,袖手一挥,一道白绫便朝着那人儿迸射而去,随之如灵巧的白蛇一般,将人儿卷了起来,径直往来人的手中缩了回来。
来人将白绫用力一扯,白绫便连带着裹住的人儿,一同栽倒进了来人的怀里。
“萧潇公子,你可有碍?”来人搂着人儿,关切的俯下头,打量起了有些颤抖的人儿。
楚萧潇缓缓抬起微垂的脑袋,缓缓抬起有些湿漉的双眼,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般,对救了自己的人勉强微微一笑,“萧潇无碍的,多谢婉柔姑娘解救萧潇。”
婉柔,也就是梨上雪身边最得意最信任的侍女,见了楚萧潇这等楚楚动人之态,顿时就怔愣在了当场,连紧搂住楚萧潇的双臂都忘了放开。
“婉柔姑娘……。”楚萧潇也不挣扎,而是让婉柔就这么暧.昧无虞的紧搂着自己,羞怯的垂下了头,同时垂下的浓密卷翘的浅蓝双睫,投下两片淡淡的仄影,遮挡住了他纯净的黑玛瑙般的眼瞳中,浓浓的厌恶之色。
见了萧潇这等羞涩之态,婉柔有些脸红心跳起来,手,有些抑制不住颤抖的朝萧潇低垂的小脸伸了过去,随即,勾起了萧潇尖锥似的下巴,声音激动的有些发颤,“公子……我……。”
楚萧潇抬眼见婉柔通红的双颊,便攸的仍自垂下了眼睫,欲语还休的不敢再看婉柔,声音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似的,“姑娘今夜到访,可是有师傅的传召?”
一经楚萧潇这番言语,婉柔连忙啊了一声,仿佛从醉意朦胧中苏醒一般,连忙松开了楚萧潇,一脸的尴尬之色,手足无措。
“这……是!的确是门主特意让奴婢来请公子的!”婉柔满脸愧疚懊恼的垂下头,手脚都僵硬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萧潇见状,连忙柔着声音莞尔道:“姑娘还是别公子公子的叫了,萧潇是愧不敢当姑娘的这声称呼的,还有,姑娘也别自称什么奴婢了……我们,还是称呼彼此的名字罢,如何呢?婉柔……。”
一听萧潇如此说,婉柔便不自禁的抬起了眼睛去看萧潇,但见萧潇此时已然褪却了刚才的惊惶之色,面色清美如水,眸光潋滟动人,再被如下的月光一洗礼,竟美的如出水芙蓉,又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水中仙子。
真真是验证了那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而这样的他,却嘴角含笑,目光盈盈的望着自己,还用如水般轻柔.软.滑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怎能,不令人目眩神摇?
顿时,婉柔呼吸一窒,脸颊似火烧火燎般腾的红了起来,赶紧的别开脸,再不敢去看萧潇,只得讷讷的蠕动着红唇,“萧……萧潇……。”
“嗯。”萧潇目不转睛的望着婉柔,笑若芙蕖初绽。
“门,门主以得弑兰为义女之喜为头筹,特意今夜摆了曲水流觞,想请公……不!是萧,萧潇过去参宴!”婉柔两颊烧的通红,只觉得全身都有阵酥麻麻的感觉延伸至四肢百骸,让她觉得快要站立不住了,便结结巴巴的紧忙说明来意,扰乱这旖.旎的快要让人窒息的氛围。
闻言,楚萧潇眸子闪了闪,而后,颇为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萧潇无才无德,只怕去了,也只会扰了各位师兄姐弟妹的兴致,还是……。”
婉柔听到了萧潇言词中有拒绝的意思,便紧忙紧张的回过了头,焦急的劝慰起来,“门主特意让婉柔来请萧潇,说明门主是看重萧潇的,如果萧潇不去,门主恐怕会不高兴的!你也知道门主的脾……。”
眼见楚萧潇正一副受寵若惊的瞧着自己,婉柔连忙住了嘴,羞恼的垂下了头,急切的语气缓了下来,“总,总之,门主的意思,萧潇还是别忤逆了才好……。”
“好,我去。”楚萧潇言笑晏晏的瞧着婉柔,语气是斩钉截铁的,倒还隐约有股子一发冲冠为红颜的味道。
婉柔听了,复又满是诧异的抬起了头,去看萧潇,但见他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便全然明了了是的,心脏像被塞得满满的,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楚萧潇一面微笑着,一面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散发着一圈圈乳白色光晕的硕大珍珠,托在了手掌心之中,“萧潇知道,师傅修为深厚,只需吐纳调息一番,之前的急症必是转眼就会好了的,但是……。”
一边说着,萧潇的笑意渐渐的苦涩起来,神情哀婉而凄美,“如今北海已倒,父王已逝,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让萧潇得以赖以生存得以喘息的碧蛇族联姻,可谁曾想,容乔小姐却也随之香消玉殒了,如今萧潇无家可归,又是前有咄咄逼人的兄长,后有让萧潇偿还容乔小姐性命的碧蛇族,萧潇若是此番无了师傅的庇护,就真真是众矢之的,必死无疑的……。”
说着说着,他眼底蓄积起来的泪水,如摇摇欲坠的碎水晶似的,在眼眶之中闪烁着让人揪心的光芒。
此时见他这般模样,婉柔哪顾得上之前的娇羞尴尬,连忙快步上前,为萧潇递上了手帕。
可是,手帕刚要递出去时,见萧潇的泪珠子仿佛就要夺眶而出了,于是婉柔便想也不想,索性拿着手帕为萧潇温柔的揩起了泪,出声安慰,“门主如今能庇护萧潇,那是萧潇乖巧听话,只要萧潇一直这么下去,门主必会一直护着萧潇的。”
“婉柔,你应当是和萧潇一样心知肚明的,大师兄……大师兄如今已经‘不在了’,而师傅她,她竟然要收弑兰做身边贴心的义女,那弑兰是谁,她的母亲乐乐和师傅之间的恩怨……。”楚萧潇一把拽住了婉柔为自己揩泪的小手,一脸担忧的看着婉柔。
婉柔先是一惊,而后被萧潇‘亲密’的动作,弄得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但是脑子里,她还是清楚萧潇这话的意思的,何况也没人比她更清楚,门主对圣君婪的心思。
“那……萧潇手中的这颗珠子,就是为了门主……。”婉柔一面心有旁骛的若有似无的扫过萧潇拽着自己手腕的素手,一面看着萧潇另一手中的那颗大珍珠。
萧潇因常年体弱多病,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总有些病恹恹的,看起来十分的柔弱美,所以这肌肤也是带着一些病态的白希,有些透明的好像能看见那肌肤下的青色血管。
这手,也是如是。
一说到手里的珠子,便会看到自己拿着珠子的手,看到拿着珠子的手,楚萧潇也似乎才想起自己的另一只手。
但见自己的手依旧紧紧拽着婉柔的玉腕,萧潇像被烫到了似的,赶紧将手缩回了袖子里,病态白的脸上浮上了两片惑人的绯色,真是好看的不行,“抱……抱歉,是萧潇失态了……。”
没有了那纤细手指的紧拽感和娇嫩滑腻如脂一般的触感,婉柔略略有些失望,忙摆了摆手,讪笑,“没事没事,萧潇快些说说,这珠子是何吧!”
听婉柔问起,萧潇忙将手中的珠子小心翼翼的托了起来,面上带了些自豪,“这个是萧潇北海里的灵蚌,千万年才孕育出一颗能解百毒的麾尘珠,等会必定有奉茶参拜之礼,萧潇是怕小弑兰作出什么傻事,所以萧潇想……。”
“萧潇可以直接奉给门主的,说不定门主一高兴……。”婉柔惊喜的看着萧潇手心的珍珠。
“不行的,若是萧潇对师傅说明这珠子的用意,师傅必定是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说不定还会治萧潇一个挑拨的罪名……。”萧潇紧紧握着珍珠,一脸的怅然,“再者,婉柔想必也是听说过的,乐乐如何说,那也是萧潇曾经最深爱的女子,弑兰也是她唯一的骨血,也是大师兄的骨血,她如今已死,大师兄也不在了,所以,不管小弑兰到底会不会对师傅出手,萧潇都望,他们不要两败俱伤才好……。”
听到萧潇这么堂而皇之的承认和袒护的谈论夜薇香,婉柔不但没有反感,反而看萧潇的眼神,越发的炙热。
无情的男子让人憎恨,多情的男子让人心伤,只有深情的男子,才让人心醉。
萧潇如此情深意重,爱屋及乌,明知那孩子与自己非亲非故,却还要如此费尽心思保护爱护着,试问天下间,还有什么样的男人,能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还是已经死了的女人,做到这般的地步?
如是想着,婉柔虽然有些吃味夜薇香,但是很快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