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晋眉头一皱,贝斯不过是随着南宫清一并前来的西都国国师,既然能派来一起给侯国进贡,那定然不是什么厉害绝色,他不懂炎埙又为何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大动干戈,甚至愿意出动暗卫的力量。
他手下的兵力和勇士已经足矣除掉这个小小国师了。
“嗯,完不成,你便不要来见本殿了。”
话音刚落,便挥了挥手,王者气息仿佛与生俱来,纵然侯晋是前朝太子,也不能比拟分毫。侯晋恭敬行礼,尊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谁知才刚刚踏出门,方才那份恭敬便化为了乌有,脸上一片狠厉:炎埙,待本太子重新夺回皇位,定要让你跪在本太子脚下求饶!
手里的令牌被捏紧,右手青筋暴起,信步走了出去。
候琮坐在主座之上,台子下面围着好多民众,御厨特地准备了几桌饭菜专门供给百姓,一早就摆放好了。众人参拜之后,才见候琮大笑着从百姓当中点了几十人出来,一并落座在台子下面,然后回身到座位上。
几番繁琐的程序之后,便见南宫清携带着一众使臣参拜,一阵寒暄,你来我往。整个过程南宫清都姿态卑微,可饶是如此,也惹得台子底下的少女们一阵惊呼和疯狂。
这“太子爷、太子爷”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坐在皇上旁边的侯国东宫太子侯荣也打起了趣,文武官员也顺着哈哈笑了起来,气氛被调节的刚刚好。
顾若溪坐在侧殿内,窗口微开,恰巧能将这侯国和西都国二位太子的神态收进眼底,双眸微眯,唇边逸出笑意。
若比贵气,南宫清自然是不如侯荣的,即便是长年卧病,那一张脸上也依旧有着难以匹敌的贵气,与坐在正对面的炎埙不同,侯荣的贵气从那一张苍白的脸上透出来到让人心里有几分感慨和怜惜。并没有多俊朗,却偏偏在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也只是可惜,这样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待到日后候琮去了,怕是连皇位都坐不上去。
在侧殿里面呆了良久,才见得掌事姑姑前来,恭敬的在门口唤了两声,一直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等了半晌才见顾若溪慢慢移着步子走了出来。
乐曲已然奏起,却迟迟不见舞姬,台上坐着的官员不免咕哝了起来,话音还未落,就见一抹艳红色的身影腾空而起,好似仙子一般一个回旋身子从远处飘来,最终定定落在了舞台中央。
脸上的桃装动人,一双秋眸从台下的围观民众处看过来,最终定在了候琮脸上,他身边坐着的莲妃明显不悦,脸上的阴雾不去,看起来活像是一个怨妇。
而侯素夏则坐在炎埙身边,听到百姓和官员的惊艳,不免回首,谁知就是这一瞥,心中顿时犹如翻了的灶台,五味杂陈。
顾若溪高抬单腿,一个翻转便将身子带起,舞台中央的大鼓成了很好的借力工具,足尖点了点,配合着悠扬的琵琶声发出声响。又迅速扭转腰肢,单手自上慢慢点下,手腕上的琉璃珠子便随着动作发出碰撞的声响,悬空旋转,裙摆也发出“叮咚”的响声,就在此时,箫声和琴音配着出来,将气氛点燃了起来。
普通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般绝美的仙人儿和这番绝妙的舞蹈。
大鼓因为人踩的步子配合着乐声,竟一点也不显突兀。不单单是百姓,就连手中拿着酒杯的官员都愣在了当场,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惊着了这坠入凡尘的仙子,惹她不悦又腾云而去了。
候琮坐在主座之上,吞了吞口水,被步生莲察觉,身子又向他靠紧了些,千柔百媚的唤了一声:“皇上--”便被候琮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爱妃勿言。”
“哼!”步生莲负气,又看了一眼炎埙,看到那双眸子里的柔情和痴迷,更是气愤难当,借口不适便起身欲走。
顾若溪足点鼓面,将右手甩出,迅速用甩出去的红色丝绸拉住了支在台子上的柱子,又顺势甩出左手,手臂用力将丝绸拉直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翻身,腰肢柔软的倒在了丝绸上面。
然后顺着动作点步而飞,在空中迅速旋转起来,腰间挂着的香包被顺手拉开,里面早早准备好的白色花瓣便飘落出来,因为旋转速度极快,所以在她周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像是被花瓣包裹的精灵。
两只小手迅速在空中拍了几下,手腕处的琉璃也发出清脆的声响。
右手轻扬,花瓣落地,顺着花瓣看下去,台子上面竟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名身着纱衣的女子,平平的躺在台子上面,高高翘起右腿,而顾若溪身上的舞衣也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身白。
在台下捡到方才*的花瓣的百姓大惊,原来刚刚起先飘下来的是真花瓣,后来慢慢飘散开的不是花瓣,而是被顾若溪内力震碎的舞衣啊!
束起的青丝被放下来一半,顾若溪旋转着慢慢从柱子顶端降落,白衣诀诀,飘飘欲仙。
最终降落在女子们并在一起的右脚足尖上,侧翻而下,手腕在空气中随手抓了一把,向其中一个女子身上撒去,便见银色的粉末在空气中浮动,女子也像是被瞬间施了魔咒,有了生气,从地上翻起,旋身坐在了大鼓上。
而后又向空中随手抓了一把,向另一名女子撒去,淡青色的粉末亮闪闪,被撒的女子又是一个腾跃,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靠在了大鼓旁边。
顾若溪舞步翩翩,乐声也在此时轻快薄弱了起来,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人们的心房上,这台上的十一名女子都似不慎跌入凡尘的仙子。众人屏息而观,一时间都看得呆了。
亦垒悄悄附身在炎埙耳边说了些什么,炎埙如瀚海一般看不清情绪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回头看了一眼台上舞步轻快的顾若溪,摇了摇头。
亦垒领命,退身下去。
一舞毕,乐声停,顾若溪正坐在大鼓中间,纤纤素手中拿着一朵新月兰花,脑袋微偏,娇俏可人。而周边的十名女子也都靠在古边,造型各异,像是被施了魔法再次冻结住的嬉戏仙子。
众人惊愣,竟然连鼓掌都忘记了。
炎埙朗声一笑,率先鼓起了掌,顾若溪从鼓上站起,对那十名女子使了一个眼色,便踏步至候琮面前,行礼道:“中宫殿殿主顾若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候琮早就看直了眼,早就觉得顾若溪模样生的漂亮,未曾想到今日一舞如此惊艳美丽,听到身边公公的小声提醒,才反应过来,回声道:“爱卿快快请起。”说罢,便从主座上面站起,欲意去扶她,那双老眼里的贪欲和淫念被离得近的人看得真切。
岂料身还没起,就被炎埙一句话打断了去。炎埙将酒杯端起,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顾若溪道:“若溪殿主一舞绝色倾城,这伴舞的十名女子也都犹如仙子下凡,让本殿与众卿家开下了眼界,这一杯,还望若溪殿主不推辞。”
话音才落,顾若溪便从地上站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候琮也只好再悻悻的坐了下去。一揽身边,并没有人,便皱起了眉头:“莲妃呢?”
身边的公公忙差人去寻了,生怕陛下盛怒牵连到自己。
侯素夏见这二人眉来眼去,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一骨碌从座位上爬起来挽住炎埙的手臂,挑衅道:“若溪殿主果然绝色,放眼望去也就你最适合舞姬的角色了。”说罢,还不忘杨威似的挑挑眉。
殊不知这动作倒显得她这个娇贵公主轻浮了不少,官员中一阵唏嘘,顾若溪掩唇一笑,将手中的酒杯还给炎埙,只觉得侯素夏挽住他手臂的动作十分碍眼,不紧不慢回应道:“公主谬赞了,瞧着公主一身媚相,其实相比之下,更适合这舞的便是公主您了。本殿还需要靠妆容来点缀吐声魅色,公主浑然天成。”
这话说的隐晦,又偏偏把话的中心思想放在了前半句上,侯素夏自是没有听出来其中意思,刚欲得意,身后的丫鬟红玉拉了拉她的衣角,才反应了过来。欲要发作,却发现早不见了顾若溪的人影,只得生着闷气跺了跺脚。
炎埙将自己的胳膊不着痕迹的从侯素夏手中抽出,也坐回了位置。
眼见左右捞不到好,侯素夏索性将气怨都撒在了伴舞的舞姬身上,手臂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掠过,一把抓起长剑就要刺向青衣的女子。
顾若溪依旧淡然的回身相坐,倒是赤薇瞪大了双目唯恐这纤纤女子被刁蛮公主弄伤。
倒也真是,青衣女子慌忙向后退却几步,一手打翻了桌上的酒壶,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向左边微微偏了偏,“恰好”被侯素夏的长剑挑破了肩带,本就薄如蝉翼的羽衣便迅速滑落到了手肘处。
那将军下意识的抬手去扶,便触到一片细腻滑嫩的肌肤。
“夏夏,不得无礼!”候琮一声喝厉,眸中尽显不满之色。
这次设宴一为彰显皇家威仪,二为亲民,好让百姓传诵他为仁君明君,若他唯一的女儿在此时不清不楚伤了一个小小舞姬,要他大侯国君主的颜面往哪里放!
“父皇--”
“退下!”
本还意欲撒娇,眼见候琮愠怒的模样还是收敛了起来。目光狠狠在顾若溪脸上剜了一眼,随手甩了长剑回了座位。后者神色淡然,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火上浇油,眉头微微向上挑了挑,视线在青衣舞姬的身上停留了不过半秒便收了回来。
公主府侍从特质的长剑几个打滚落到了台子下面,一抹黑色身影闪过,连带长剑一起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