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绯姐姐……”见云绯一直盯着自己在看,岳嘉怡被看得浑身汗毛都要发出抗议了,忍不住唤了声。
云绯应了声,岳嘉怡又忐忑地问:“帕,帕子在哪儿?”
对吼,她差点忘记了自家那位喝得跟死猪似的师兄了。
于是云绯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去取了帕子过来,走到打好了水的铜盆前,将帕子浸了进去,揉了揉,提起,拧干。转头时,岳嘉怡还在旁边看着,正盯着她的手。
“怎么了?”云绯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很正常啊。
岳嘉怡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云绯挑了挑眉,又问:“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不回去把你的眼睛敷一敷?”
听到这话,岳嘉怡才想起自己还肿着的眼睛,忙抬手下意识地挡住。云绯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说:“看都看见了,现在挡起来还有什么用?”
岳嘉怡讷讷地放下手,手指垂在身前,无意识地交叉着。
看着岳嘉怡这样,云绯叹了口气,忽然将用冷水浸透过的帕子朝她脸上按去。岳嘉怡被云绯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却被云绯一把按住肩膀,她忙一闭眼,接着,眼睛上就落上一道冰凉。
“得了,过去敷敷眼睛吧。”说着,云绯把她往旁边一推,刚刚推到一张椅子旁边,“师兄那边我先擦着,敷好了眼睛再过来。”
说完,云绯就松开了手。感觉到帕子从眼睛上滑落,岳嘉怡忙抬手接住,透过缝隙,她看见云绯重新取了块帕子,再一次浸泡道冷水里,拎起,拧干,动作一气呵成。
岳嘉怡闭上眼,听话地拿帕子敷眼睛。冰凉的温度透过肌]肤渗透进眼皮里,慢慢地缓解了一些胀热。
房间里一时安静异常,岳嘉怡虽然闭着眼睛,但耳朵灵敏得很,一直捕捉着云绯的动作。直到按着的巾帕被人一把抽走,忽然强烈的光照射过来,她抬手遮住眼,听见云绯在耳边低低笑道:“这么关心师兄啊,那接下来交给你喽。”
岳嘉怡拿开手,睁开眼,见云绯正低着头对着自己笑,如水的眸子里漾着了然的笑意,倒是让她一下子不好意思了。
“云绯姐姐,我……”
“好了,前头应该已经散了,我得去闹个洞房,凑个热闹。这个喝得死醉死醉的人就拜托你照顾了,你这眼睛……唉,怕是也不好让你哥哥看见。”
听到这话,岳嘉怡心头不由得一软。
云绯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委屈自己来照顾人,其实也还不是为了让她红肿的眼不被人看见,不被她哥哥岳子骞看见?
最主要的是,是她自己想照顾简疏白,但云绯给了她理由。
这么想着,岳嘉怡握着帕子,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云绯姐姐。”
云绯噗嗤一笑,调侃道:“我还是喜欢你机灵可爱的模样。你这样子,让我都不想要你这个妹妹了。”
闻言,岳嘉怡到底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心里满是感激。
云绯走后,岳嘉怡洗了帕子走到chuang前,低头看着简疏白,默默无声。
简疏白显然是喝多了酒,平素白希俊朗的面容此时染着淡淡绯红。长睫时不时轻轻颤动一下,似乎在做着什么梦,睡得并不安稳。
而那削薄爱笑的唇,此时也紧紧抿着,嘴角下压,彰显着他并不愉悦的心情。
在岳嘉怡的记忆中,简疏白还算是个还笑的,很少见到他严肃甚至不悦的时候。曾经她多次想方设法想看一眼,今日终于看见了,却……因为另一个女子。
那个已经成为炎派门主夫人的女子。
紫韵。
“紫韵……”
在岳嘉怡想到紫韵的名字的时候,有人和她同时叫了出来,而这个人,就是简疏白。
忽然听见简疏白的声音,岳嘉怡一愣,低头看去,以为简疏白醒了,却见他仍是闭着眼,嘴里低低念叨着。
岳嘉怡凑了过去,果然听见他唤着:“紫韵……对不起……”
岳嘉怡心头一个咯噔,只觉得有什么碎裂开来。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简疏白酒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这算是真言吗?
岳嘉怡低头看着简疏白,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看见简疏白微微泛红的脸上落下一滴水迹,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岳嘉怡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傻到自己都觉得心疼。
她微微闭了闭眼,抬手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睛,然后将浸湿的帕子搭在简疏白额上,低头犹豫了片刻,俯身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