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苏世自然不会告诉梵音,他只说,“这些事都是往事了,没必要再提。”
梵音未曾想到这其中还有着这么多恩怨曲折,慨叹过后便忍不住问道,“那您还想着她吗?”
听完这些事,她自然以为师父这么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是因为还倾心于青央上神,可是苏世却很快摇了摇头,“在那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这么多年过去,男女之情早已剩不下了。”
“那......”
“我只是暂时没那个心思罢了。”苏世知道她是关心他,但是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强求,“随缘吧。”
若是有缘无分,余下的便只有叹息。
在昆仑山的日子与以前在九重天上的时候截然相反,还在天上的时候,梵音每日都要为了攒够功德升上仙而终日忙碌着,一刻都不得闲,现在回到玉虚宫了,却是成日无所事事,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找白泽闲聊,这整个昆仑山独数他与她最熟,也最是清闲。
至于让她有些犯难的修为一事,苏世这个当师父的倒是没有逼迫她将以前的本事重新拾起来,只说这种事情急不得,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恢复也不会这么快。
还有她身上的这身嫁衣,她试探着问过师父的意思。其实穿了这身衣服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毕竟这身衣服不知护了她多少次,看着别扭是一回事,只要能救她性命就是好的。幸好,师父与她也是同样的心思,不仅没有想办法帮她脱下,还叫她就这样一直穿下去。
“可是终有一日我要把这身衣服还给青央上神。”一想到这一点,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管梨,不止是衣服,如果他们真的见到了青央上神,就连管梨这个人也要一齐还给对方吧。
管梨说喜欢她,她觉得那种喜欢只有一点点罢了,她始终相信那个人还是喜欢青央上神的。
“那也无妨。”见她有些出神,苏世以为她还在想着衣服的事情,便不在意的直言道,“衣服是别人的,师父是你的。”
只是你一个人的。
有师父在,就没人能伤害你。
这么久以来,只有师父会对她这样说,而且真真正正做到了这一点。时隔几千年再听到这种话,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梵音忍不住多看了面前的人几眼。
苏世还坐在桌子后面提笔写着什么,她坐在窗边,刚好能够看到他的侧脸。相较起管梨那种过于柔美的相貌,梵音无疑更偏爱这样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她喜欢他们眉目间的锐利,即使那神情中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苏世与那个自称是“霂溟”的男人长得确实有几分神似,她在看着他的时候,眼前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相似的脸,可是师父也说过,并不是自己像对方,而是对方像自己。何况,单论长相来说,苏世无疑要标致俊雅太多。
“怎么一直盯着看?”感受到她的目光,苏世忍不住扭过头看向她,而在他看向她时候,永远会收敛自己目光中的锐气。
“好看。”梵音直言。
苏世还不至于在意这种程度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便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东西。他是个战神,相当于凡间的武将,平日里很少提笔写些什么,今天倒是做了件稀奇事。梵音不禁有些好奇,凑过去便想看个究竟,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封言辞恳切的请罪书。
“您怎么还写这种东西?”她有些诧异。
“还不是为了你。”苏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洋洋洒洒写满了厚厚的一沓纸之后还不罢休,“上次几乎为你毁了整个天府宫,那个地方的主人若是不相熟的人也便罢了,偏偏是少司命,我与她交情不浅,她自然知道事情原委,虽然执意不要我赔给她的东西,但却要我写这个给她,还一定要写到她满意为止。”
比起别的事情,要苏世这样一个人耐着性子放低姿态写请罪书,真是没有比这更为难人的事情了。
梵音有些愧疚,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但是她的师父很快就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与你无关,这件事我会算到管梨头上。”
谁是罪魁祸首,他还分得清楚。
梵音总觉得,就算师父与管梨一开始是没什么仇的,将来也会变成有仇的关系。
“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了。”她有意无意的提起了这句话,希望师父能稍稍透露给自己一些事情。
苏世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渲染出一道浓重的墨迹,这一张怕是不能要了。
梵音见他放下了笔,然后拿起了那写毁了的一张纸,指尖一捻便将其烧成了灰烬,半晌才说道,“从前日起,这世间已经没有九尾白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