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沫更加迷茫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其实你……”想了想,斟词酌句道,“有些人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顾,你这辈子可莫要再负那个人。”
神遗画之主留了一缕情丝在这个世界里飘荡,她身为聆听锁,每日都能聆听到神遗的悲叹。
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之人,入了那满是鬼兽的火山石洞中……
只是为了得到一滴鬼兽的泪。
鬼兽之泪乃是复生之泪,即便是神魂寂灭,也能复生!
可让鬼兽流泪何其困难,即便是神明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取得鬼兽之泪后,便消亡了。
肉身化作了这幅画,神魂也不知消散到了哪里的沧海桑田。
商以沫越来越听不懂桑桐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桑桐叹息一声:“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她对着商以沫眨了眨眼睛:“方才你不是说看我眼熟的打紧么,说不定我们前世当真见过呢。”
在七叶紫金莲还是七叶紫金莲,而聆听锁也还是聆听锁的时候。
商以沫总觉得今日的桑桐有些神经兮兮的,脑中纠结着她所说的话,纠结了半天也没有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便放弃了深入思考的打算。
这时抬眼望去,明显的感受到了曲寞一对阵鬼兽的吃力。
她忽然想起曲寞一身上的毒,眸光闪了闪,忽然大声唤道:“天师大人,我留在桌上的解毒丹药,你究竟是吃了没吃?”
曲寞一手中驱妖剑又斩下一只鬼兽的头颅,手臂上、后背上全是被雷电击到的烧伤,甚至脸颊旁也有严重的伤痕。
几乎是分秒之中都不能大意,过了片刻曲寞一才艰难回道:“没有。”
商以沫急了,这人究竟是疯了还是太过自信,竟然顶着那千年蜈蚣毒还敢如此出力!
桑桐听言,眼中满是惊慌,一把抓住商以沫的肩膀,焦急问道:“师傅中了千年蜈蚣精的毒?!”
商以沫被她摇的头晕目眩,刚想点头,桑桐身影一闪,已加入到了应对那群鬼兽的战役中去了。
商以沫叹了一口气,方才还不急呢,现在知道急了!
原本弥漫着恶臭的石洞忽然杏花飘香,商以沫知道,这是桑桐使起了术法。
她雪白的裙裾无风自扬,收起了常挂在嘴边的笑,那双平时看起来毫无哀愁的眼睛中,多了七分历经尘世风霜的痕迹。
只是鬼兽这种东西似乎并不怕强烈的打击,即便被驱妖剑砍下头颅,依旧能够复生。
商以沫在一旁看了许久,便发现了一些规律。
驱妖剑是妖的克星,却对鬼无用,有些符咒虽能压制住鬼兽的行动,却依旧不能真正的将鬼兽禁锢住。
看样子曲寞一应付起这些东西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再加上他本就有伤在身……
桑桐的术法偏向温和,只能当作辅助,却不能直接正面击退鬼兽,若是靠柔体与鬼兽相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怪不得,怪不得这个赵老爷敢如此目中无人的挑衅,也怪不得他们敢露出那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表情!
但是……
商以沫深呼吸一口气,手臂抬起,自半空划过一个弧形,淡淡的紫芒自她指端溢出,空气中缓缓的蔓延开一股菡萏香来。
她口念咒法,足尖慢慢踮起,先是拇指相合,紧接着双手的食指与食指、中指与中指相合,形成了一个菱形。
她每走一步,地上便开出一朵浅紫的睡莲来,将开于掌心的莲花托起,霎那间,身后无数条紫纱闪着泠泠杀气自她周身猛地朝前方掠去!
紫纱经过之处,撒下了圣洁的、闪着白芒的浅紫花瓣儿。
“既然你不怕天师的驱妖剑,也不怕桑桐的术法,那么就让姑奶奶看看,你们怕不怕我的行止术!”
语落,昏暗的洞穴内寒芒大盛,圣洁的神术电光火石之间扫过整个石洞,众人只觉得眼前亮的发黑,最后齐齐失去了意识。
……
杏花开了,开的很美。
它含苞待放时,朵朵艳红,随着花瓣的伸展,花瓣儿由浓渐渐转浅,到凋零时就成了雪白一片。
她第一次遇见他,就在这阳春白雪的日子里。
“呀,你长得真像九重天上的神。”说话的是一个模样大致九岁的女娃娃,身着白色碎花小罗裙,眉清目秀的很是可人。
年轻的天师蹲下身,对着小女孩温和的笑笑:“淘气了,快回去找你的娘亲,不要再跟着我了。”
小女孩儿道:“我没有娘亲,也没有爹爹,我只是一只妖。”
年轻的天师笑出了声,柔声细语道:“你说你是妖,可你身上既没有魔气,也没有妖气。”
小女孩撇着嘴,一脸的不以为然:“你的鼻子又不是狗鼻子,怎么能闻的出桑桐身上的味道呢!”
年轻的天师道:“你看,我身后的驱妖剑对你也没有反应呢。”
小女孩道:“大哥哥,既然你不愿意收留桑桐,那就杀了桑桐吧。”
年轻的天师收敛了笑容,语气严厉道:“不许胡闹!”
小女孩肥嘟嘟的小手指着一旁的小河道:“你若是不收留桑桐,桑桐就跳进那小河里去。”
年轻的天师见她满眼的认真,一张小脸儿气的鼓鼓的,却并没有将她的话当真。
谁知才走了几步,耳际旁便传来了“噗通”一声,那女孩当真跳进了小河中。
走回河畔,他就那么静静的望着。
他认为这是那小女孩儿玩弄他的游戏,谁知,女孩儿的小手在水面奋力的扑腾了几下后,竟真的沉了下去。
她原是真的不会游泳啊!
桑桐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那些很久之前的、几乎都要忘记的记忆如今又翻腾进她的脑海当中,不由得有些呆愣。
耳际旁似有很多人在说话,有那位姑娘的、有小狐狸的、还有……
春天的风带着三分的湿润,还有一股隐约在空气中的花香。
芝田的春天尤其美丽,鸟语花香,安详而静谧。
此刻曲寞一的房中站立着好几人,兰相濡面无表情的看着曲寞一,曲寞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商以沫。
商以沫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她眼前的赵老爷还有周管家。
周管家惊恐的看着商以沫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双手猛然抱住头,求饶道:“姑奶奶,您的行止术太厉害了。”
这紫紫姑娘在神遗中明明绝美的似尤物,在外边的世界怎么长得如此丑陋!
眉间染着一坨墨也就罢了,眼睛下还长着两颗长毛的黑痣,简直比他还要丑啊!
商以沫一声冷笑:“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群肮脏东西的术法,自然是厉害的。”